残月无声,缓缓末入地平,东方再透出澄光。
星宁夕转醒,勉力睁开沉重的双眼,模糊的床顶忽近忽远。
她凝了凝神,见洛青犹坐在身旁,背靠着榻,详参着一本兵法书,一张侧脸又如昔清冷平静。
想起昨晚,有些悠远神伤,她只隐隐记得,自己留住了他,他们。
她掀被起身,浑身发软,周身上下仍痛得狠,不用细查臂上如今已不覆见的守宫朱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洛青搁下兵法书,转过身来挑眉打量她,一语不发,瞧得她内心发凉。她低下头,整理着衣衫。不安的想着,他会说什么。
半晌,洛青开口,语气却十分温柔:「还累么再睡一会儿无妨。」
她轻轻摇了摇头。两人又陷进无边无垠的沉默,宛如时间不再推移一般。
许久,洛青一叹,转过身,大手轻迭上她的,道:「我晓得你一向勇敢,也晓得大哥执着绝不肯罢休,却不料你便这样依了。」
他温柔道:「如今,不管你勉强也罢,屈就也罢,左右只能是我的妻了。」他转过她身子,一双眼沉稳而肯定地凝视她,问道:「你可愿意嫁我?」
她看着他,无措地睁大了眼,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半晌说不出话。
洛青见她模样,淡淡一笑,心下怜惜,轻为她拭泪道:「你眼睛睁那么大做什么,该不会都没好好思量,有酒拿了就喝?」
星宁夕闻言一笑,低下头,眼泪又落在襟上,半晌,道:「我以为,你应该要生气,同我理论一翻。」
洛青一叹:「要气也不是对你。不如你现在告诉我,他拿什么要挟你。我的确要找大哥一件件理论去。你昨日说什么将就的鬼话,宁夕你听好了,你对我而言,从来没有所谓将就。我只是不愿算计你,却还是委屈你了。」
星宁夕摇摇头,静静道:「本来,我这辈子,感情.就离不了算计,只期望在算计上,还能得些真心。三哥,那天兰台的白棠花开在你手里,我们终是良缘。」
洛青听着,心下震动,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想来,秦潇这头说不动,自然找另一头。说来,还容易些。
秦潇唤了她来,桌上搁着一壶茶,一坛酒,和几只茶杯。
星宁夕方进了槛,侍从便机灵的带上了门。她眉头一皱,提防了几分,道:「你做什么?」
秦潇为她倒了杯茶,笑道:「坐吧。喝杯茶。用不着那么紧张。」
「有话何不堂上说?」着过寒露与文恒的招,那茶,她是绝不喝的。
秦潇瞧了她一眼,道:「堂上洛青死活护着你,要和你好好说个话也不容易。」又道:「你要想就那么站着也行。我长话短说。」他喝了口茶,道:「你既决定要回岱山,我也决定出人助你。总得让事情再稳当些。」
「盟主觉得,还有哪里不妥?」
秦潇抬眼,锐利道:「你。」
他搁了茶杯,续道:「洛青死拦活拦,又或是太难启齿,大约没人敢告诉你,你那旧情人做了什么,他可不记得你们耳鬓厮磨,温情软语,他可也没念旧,善待你门人。你父亲身首异处,让他挂在你岱山大门示众立威,逃不出天门殿的大小门人,他屠杀净尽;花门无首,尽是女流,自然沦地门逞凶泄欲。岱山血流成河,焚尸的乌烟从未停过,你还当他是你昔日的师兄么?」
星宁夕大震,连连摇着头,踉跄一退。
秦潇起身看着她道:「他手段凶残,毫不留情,如今愈发熟稔倾天剑,你不是他对手。你,得交出倾天意志,我们,才有胜算。」
她还为他刚才那番话颤惊着,惶惶抬眼,道:「你想杀我。」
秦潇缓步走向她,道:「你与我们立过盟誓,万不得已,我自然不会杀你。」
她眉头一皱,扬出丹锦剑怒指秦潇。
这星宁夕当真不懂道上人心,亦不太善计。秦潇停在她身前,道:「你不会不知道,洛青对你有情。为了月盟,他一向理事清明,杀伐果断。如今因为你,却屡屡违令,办事不力。我瞧着你与他出出入入,早也不是清白二字。他既对你有恩,你不如,以身相许。这岩靖峰,让他替你杀了。」
持剑的手僵了僵,她惶惶摇头。
秦潇看着她,进逼道:「为何摇头,若论你,你父亲坚持要你掌那剑,是苦待了你。你大可放心,洛青不会不对你负责,以他一堂之主的身分愿意娶妳,你并不委屈。洛青本对你有意,更不委屈。」
她踉跄退了一步:「我不应该。」就算洛青有意,就算她有恩当还,倾天意志,亦权亦责,她不该拖累洛青。
秦潇忖着她心思,再道:「实话说,我瞧着洛青武行较你高些,和岩靖峰相比却有些勉强,上了岱山,他万不肯让你涉险,定与那岩靖峰相拚,倾天意志可以保护他。」
秦潇步步进逼,再狠道:「洛青不动手,总要有人动手。还是你觉得夜阑或辰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