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星寧夕醒了酒,起得早。想起昨晚的事有些迷糊,如夢的往事令她心情沉悶,好像再提不起興來。
想轉轉心,她晃到灶堂,為眾人打理早膳。
她不會做什麼菜,卻喜愛一道甜粥,便跟司膳長學了學。不過擱些米豆與桂圓枸杞,說來也同煮藥一般。
她不太熟悉蕭老的灶台,火煙生得大了些。
不久,蕭老趕著步伐進來,助她滅了些火勢。他看了看爐上一鍋已略焦的粥,擺了個驚奇神色道:「星門主,你一早忙些什麼,這粥還挺香。」
她紅著臉道:「爺爺莫笑,寧夕不大會做飯,就只會做這道粥。擅用了灶房,爺爺莫怪。」
蕭老揮揮手道:「當自己家。星門主,你倒像我孫女,可有小字?」
星寧夕笑道:「幼時父親喚我寧兒。」
蕭老點點頭:「西疆大漠,唯圖個寧字,星前君主有心了。寧兒,你昔為花門主,聽青兒說你很懂藥理,想來你師出名門,頗能助我。你考不考慮暫且在這幫我理個田,管理些藥材,你也好攢些盤纏,添點民生。」
「爺爺若不嫌棄,寧兒自是樂意。」
她望了望窗外,道:「爺爺,我在小屋外邊兒瞧見不少岱山沒有的花藥,能不能看看爺爺的藥田?」
蕭老笑道:「當然行,你晃晃走走,從山腳到這兒,可有好幾畝地呢。」
星寧夕前腳才出。洛青與辰昕下了樓,到灶房查了查。辰昕奇道:「爺爺,你煮什麼?我們在上邊,嗅到了些焦味。」
蕭老坐在桌邊,淡淡喝著茶道:「還等得著你們下來,火早滅了。」
兩人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洛青瞧了瞧桌上的粥道:「甜粥?爺爺什麼時候換了口味。」
蕭老笑道:「你那娘子做的,差點沒把我灶房燒了。」
娘子?洛青臉一窘,道:「寧夕人呢?她酒醒了麼?」
蕭老瞧了他一眼,道:「喲?剛可沒人提到寧兒,你怎麼給對上了。」
洛青一愣,煩亂起身道:「罷了。我去我府邸轉口那兒,置個燒餅來墊墊。走了。」
辰昕笑道:「你去買那燒餅,正好讓那老闆女兒,多送你一對油條,一籠包子。夠我一起吃了,甚好。」
蕭老故作正經道:「昕兒你去吧。這洛青娘子都帶回來了,那些桃花也該斬一斬。」
洛青忍不住道:「爺爺,我不過照大哥心意留了她,事關人家姑娘清白。您別亂講。」
蕭老隨手揮揮:「行了行了。她剛去了藥田,說要看看蘭臺的花藥,現下時辰還早,不如你去同她講講。」
洛青道:「藥田?」
辰昕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吧。那燒餅也要等上一陣,回頭叫你。」
洛青點了點頭,起身便往外走去。
蕭老一笑,道:「他那雙腳,倒還誠實些。」
洛青幾步躍上藥田階梯,沿山尋著星寧夕。走沒多久,便見她在一畦白棠花田裡,正旋著身跳舞。一身月色紗衣柔媚,翻飛在空中,娉娉婷婷,款款如蝶。
他震動著,轉不開眼。
星寧夕發現了他,停了動作。朝他道:「三哥,找我?」
「爺爺說,你來藥田,要我陪你走走,卻打岔你了。」
洛青走上,見她雙頰紅潤,洋溢著比平常還馥郁幾分的花香,有些後悔驚擾了她。
「沒有。不過見這花田好看,起了興就想跳舞。」
他覺得,她跳舞,委實比這花田,還要好看幾分。她淺淺笑著,足以羞花,旋起身來,滿山花木盡失了顏色。
「蘭臺,大概是全西疆白棠開得最好的地方。除了這畦花田,還有好幾處花海。」洛青歛著心神,隨口解釋。
她端詳起花,輕嘆道:「岱山太冷,白棠得靠花門悉心養著,能得一棚花開,已很是不易。不然白棠花海,有則傳說。」
洛青瞧著她,問道:「傳說?」
她一楞,忽低下頭,道:「嗯沒什麼。」
洛青一笑,道:「相傳,若能在一片湛藍白棠花海,向所愛之人傾心,花靈會祝予他們情緣相守。你說的,可是這個?」蕭老從前同他植理這片白棠,神秘兮兮告訴過他。料她說來羞怯,卻偏想惹她。
果然,她臉上紅霞又現,微微惱道:「你知道了卻偏要問。」她蹲下來輕拂了拂花瓣,道:「只世上終究沒有藍色的白棠花。」
洛青笑笑不語。想起方才打斷了她,道:「上一次見你跳舞,倒是十年前了。」
星寧夕聞言,瞟了他一眼:「原來你記得啊,堂主。」
她果然也還記得。他歉然笑道:「自然不敢忘,那天是我們不好。委屈你了。」
那年,是洛青要接堂主當年,他還是二十出頭歲的青年。
夜穹與忽和幾位長輩,帶著他、夜闌、和下任要職兄弟,上岱山赴宴,欲讓後輩多與星天漠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