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承又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才抱着铁杆往旁边挪了一步。
他刚换了这份工作没有几天。
从毕业就在这个公司整整待了五年,上个月才终于等到前辈升职把中层的空位挪出来。从同期的职员来看他的学历、工作经验和能力都最匹配,又是跟着boss把公司做大留下得的老人之一,先前有前辈在只能暂居组长,如今于情于理都该升一层。
前辈公布之前还特地偷偷祝贺了他,但周一boss例会上却宣布提拔刚进公司不到两年的新人。
简承不太懂怎么发怒,庆祝会上,新人的朋友眉飞色舞地端着酒来他面前Yin阳怪气,也只是礼貌性冷笑一下。
可是他从来孤高又淡漠,被故意抢走前途也没任何指天骂地的迹象,更没有要哭着委屈,抬眼看人的时候,上挑的眼尾总给人缱绻的错觉,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找茬的人端着准备为难简承的白酒进退两难,最后在众目睽睽下一口闷完扭头就走。
这是结仇了。所有人都这么想。只有新人李若过了会说去厕所,出去了好一会。
结束后好友翻着白眼拉他出来点烟:
“啧,你。张哥要升职的消息我早和你说了瞒不住多久!让你多动动,嘴甜一点,勤快一点,boss只会在你和李若两个里面挑,你看李若他请遍了人吃饭哪有请你看他现在这小人得志……得,肯定又白说。”
风吹来是暖的,火苗在银色的金属上颤颤巍巍地晃着,黎良气地不行点着烟转身走到另一头。
简承摸了摸鼻子,把李若每次请人去吃饭,不知道为什么都是第一个请他的话咽了下去……
最后只是闷闷地说:“我不太会吵架。”
然后第二天把辞呈交了。
其实简承工作能力实在很不错,年龄也才27岁,五年的大公司经验最终让他拿到份待遇更好的offer。
毕竟原来的行业步入中年就容易集中力跟不上,根本找不到一样的,所以现在这份工作和原来的工作内容有些不同,表现在由纯粹的数据变成需要偶尔接触客户——他从没上过吃饭以外的酒桌。
好友担心,但是没办法,真正离职那天来送他,想了太久的话说不出口,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新老板是个忙人,没见过简承,hr招来当天晚上就通知简承和他一起陪生意伙伴吃饭,简承料不到没有给他适应的时间,但总不能拒绝,当天晚上跟着老板去了饭店。
而简承虽然很努力强迫自己去社交,但朋友都只有一个的他和商场上的老油条一斗立马完败。
虽然新老板看在大家刚认识的面子上挡了一些,最后还是被灌了一肚子白啤,靠在椅子上垂着脑袋发呆,又被人捏着下巴把酒杯抵上来了。
简承想去拿,发现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握住了,……是在说期待和简主管有更多合作机会的时候吗,是不是好久了,好久了还不放开?
杯子还在抵着,甚至开始慢条斯理地碾他柔软的下唇。
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四个中年油条的恶意劝酒,简承脑子早乱了,看不出桌上所有人早就不怎么讲话反而若有若无都看着这边,下意识伸出舌头就去舔。
兑了白酒的清啤又劲又甜,舌头刚够到酒面简承就被一把扯住,新上司面不改色的迎着快要热起来的四双眼睛礼貌告辞:“简主管喝醉了。”
“下次,下次。”
“一定,一定。”
到底怎么出来的简承根本不知道,句子太长了听不懂。
都喝了酒,新老板拉着简承没去地下车库,按了一楼让他站在路边吹风,夏天的风不冷,简承站着站着快要睡着时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脸。
新老板无奈死了,问简承自己回得去吗?这边叫不到车。
其实吹了半小时的暖风简承清醒了一些,听到老板的声音瞬间想起来新老板好像是刚新婚,赶紧点头别耽误老板回家了。
老板和妻子的感情的确是好,但也不至于工作没处理好就一定要赶回家。简承虽然内向看但看着也是个成熟的二十多岁的青年,老板又确认了一遍真的能回去,才让简承先走,他再回去和那些一手遮天的商业巨擘道个歉。
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可怕的分岔口走了一圈的简承,运气很好的找到了地铁站,凭着多年上下班的经验到了正确的车厢。
末班车很少有坐满的情况,但今天这个车厢却没有了位置,只有右后方的一根竖着的铁栏杆空着。
边上坐着个矮矮的少年,鸭舌帽反卡在脑后用耳机听歌,运动短裤只到膝盖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腿,感觉有人过来抬头看了一眼。
家在终点站,简承一开始只是抱着栏杆,兑了啤酒的白酒闻起来味道不太大,简承又不懂,上来就听话喝了好几杯,才逐渐引来对方的恶意劝酒。
但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到,眼前是银色的车厢壁是一闪而过看不清的霓虹,模糊的视线中全变成了雾里的星星,飞过的时候拖着好多长长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