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洲直到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时,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
他隐约记得自己晚上心情不好,头很痛,临时加入了一个飙车局,开着自己的爱车拿了第一名。
然后……
然后好像有个不认识的人把他拦在了回市区的路上,用车身严丝合缝的堵住他的去路,还挑衅一般 的疯狂按起了喇叭。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初升的太阳并着天空,同吵闹不休且尖锐的喇叭声混合,整个世界都化成了黏糊糊的白色ye体,朝着他兜头而下。
他好像踩了油门,又好像没踩,他记不清了。
然后他就坐在了这里,隔着狭长的栏杆,对面是穿着制服的民警。
给哥哥打了电话之后,很快就有人拿着材料来保释他了。顾临洲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终于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人的信息——是哥哥的助理。
这助理话很少,简单问了问顾临洲的情况,得知人没出事,就没再多问,只公事公办的提醒了一句,
“顾总上午有会议,二少中午还是给顾总打个电话,他很担心您。”
顾临洲看着他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坐到了来接他的车上。
只是顾临洲出门飙车时已经半夜,这一通折腾下来刚刚好赶上市内早高峰。
而早高峰向来不讲任何道理。
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性,唯有在这一刻才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伴随着抱怨声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垒起了一条条长城。
顾临洲坐在车里,只觉得天空好像越来越矮,他被困在这个四方的盒子里,四面俱是尖刀,恶狠狠的从他脑中穿过,刻蚀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
趁着一息理智尚存,他抓起手机同助理说了一声便下了车,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胡同里。
比起外面,这胡同仿佛一个桃花源,尽管并不全然安静,却也不聒噪。
顾临洲顺着胡同漫无目的的走了下去,待回过神来,身体已自行觅了个石凳坐下了。
开了半宿快车,又在派出所里恍惚了一早上,此刻他只觉得疲惫。不由得放松了身体,趴在石桌上,一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开始顾临洲还在东想西想——一会儿觉得自己病症又严重了,一会儿又觉得如果不是那个不认识的人刺激自己,兴许今天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情;想着想着又觉得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那个刺激自己的人,也不知道他出没出事;下一瞬间又觉得自己犯贱,为什么要主动关心一个刺激自己的人。
想着想着,他慢慢闭上了双眼,脑海里也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今天的阳光还挺暖,尤其是打在指尖上的那一束,暖融融,shi漉漉的……
等等,阳光怎么会shi漉漉的?
顾临洲猛地坐起,才发现自己趴着的石桌下面有一只脏了吧唧的小猫。
看位置,刚才并不是什么阳光打在指尖上,应该是那只小猫在舔自己的手指。
顾临洲皱了皱眉,他记得他应该是有洁癖的,并且对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毫无感觉。但不知为何,他竟迟疑了一晌,又将自己的指尖探向了那只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