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笑。
萧云深的眼眶有些泛红:“的确是,很久不见了。”
整整五年,那个小小的女孩儿,已经长成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子。
萧明洲去世一事,依他的吩咐,并没有及时去信告知萧云深。他知道此事之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因而他连萧明洲最后一面都未能得见。
营房之中,升了偏将之后,对萧云深来说最大的好处,大约就是有了自己单独的营房,不用同一群人挤在一起,被迫和他们的鼾声、脚臭一起入眠。
就算入了军营五年,萧云深也并没有被那些邋遢的属下同化,他的营帐大约是镇北军中最干净的之一。
但当他领着裴蓁蓁进门时,还是感到了一阵局促。
只觉得这处实在与她不相配,裴蓁蓁只是站在了那里,整个营帐似乎便都亮了起来。
萧云深一直知道她生得好看,却不知道她长大之后,会好看得叫人几乎不敢直视。
他走到桌边,拎起茶壶要为裴蓁蓁倒一杯热茶:“军中简陋,也没什么好茶,你将就一二。”
裴蓁蓁没说话,沉默地打量着四周,似乎从中能窥见萧云深这几年来的生活轨迹。
他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已经大不相同,叫裴蓁蓁几乎有些认不出。
接过粗陶的茶杯,热气蒸腾向上,裴蓁蓁垂下眼,长长的眼睫如蝶翅,仿佛画中人。
“怎么突然想到来看我。”在重逢的欣喜之后,萧云深便冷静了下来。从萧云珩寄给他的信中,他知道裴蓁蓁三年前便到了并州。
并州和凉州并不算远,她却在三年后才来寻他。
“可是有什么事?”
裴蓁蓁抬眼,神情有些冷清:“便不能只是来看看你?”
萧云深叹息般地笑了笑:“当然可以。”
裴蓁蓁没有主动来见他,萧云深也未曾主动去寻她,这几年他并不是没有沐休的空闲。
就如裴蓁蓁不知道怎么面对萧云深,萧云深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裴蓁蓁。
在萧云深说出这句话后,那些隔膜和陌生,仿佛冰雪一样融解。
“...对不起。”裴蓁蓁这么说,她终究没能救下舅舅,甚至强行将他的尸骨火化带走,叫他连入土为安也做不到。
“没关系。”萧云深摸了摸她的头,“小叔叔将萧家暗令交与你,你所做的一切,定然也是有原因的。”
既然小叔叔相信蓁蓁,他也应该相信蓁蓁。
“表兄,你想要镇北军么?”裴蓁蓁突然说。
萧云深顿时愣在原地。
*
裴蓁蓁走出营帐时,日头已经西斜。
萧云深陪在她身边:“天色不早,不如在凉州城中歇一夜,明日再起身?”
“不用了。”裴蓁蓁侧头对他道,“家中尚还有人等我。”
萧云深觉得这话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待我下月沐休,便去并州看你。”
替她顺了顺长发,萧云深又道:“好好照顾自己,蓁蓁。”
裴蓁蓁仰着头对上他的目光:“好。”
其实她心中有很多话想对萧云深说,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说:“表兄,舅舅见了如今的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终于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辜负舅舅的期望。
萧云深软下神情,温声道:“蓁蓁,你要开开心心地活着,这也是小叔叔,最希望看见的。”
那个对他们最重要的亲人,已经离开了,但他们还要继续向前走。
裴蓁蓁走了,萧云深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生得人高马大的下属凑到他身边,搓着手:“将军,这真是你妹妹啊?”
萧云深瞥了他一眼:“难不成还是你妹妹?”
下属嘿嘿笑着:“谁知道将军你生得跟罗刹一样,妹妹却是天女儿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萧云深再多的愁绪都飞了,一脚踹在这家伙身上,“爷怎么了?爷可比你们这群三个月不洗澡的家伙好多了!”
下属赔着笑,萧云深白了他一眼:“通知伙房,今天加rou。”
“rou?”下属的眼睛顿时亮了,“将军您又去赌坊赢了钱?”
军中清苦,饷银少有能如数发放,有时候为了给手下改善生活,萧云深便会上凉州城的赌坊赌上一两把,赚些银钱。
“我家妹妹今日来,正好带了几车瓜果鱼rou,算你们有口福。”萧云深解释道。
下属恭维道:“将军,您妹妹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不仅生得美,心肠还好!”
萧云深被他奉承得很舒服,矜持地点了点头,不过下一句,下属就原形毕露。
“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来?”
萧云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净想美事儿呢!快带人去将rou拉进来,叫别的营看见了,少不得要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