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回县里,我给你安置个屋子,就我家后院,那间最靠我厢房的屋子,行不?”
柳绮玉摇头:“不用!”
她手上还握着一片碎片,钱元梅再敢过来一步,她就戳进他眼睛里。
“真是傻丫头,跟爷回去做姨娘都不要?穿金戴银,肚子呢再争点气,以后把你扶正做少nainai!”
在这里,做了妾室可没有扶正的先例,钱元梅随口说说,糊弄糊弄这没见识的小村姑罢了。
毕竟做少nainai的诱惑可是巨大,他不信柳绮玉能抵挡着住。
他都看到柳绮玉张口,准备答应他了。
可孙大娘这不识相的老妇,竟挡在柳绮玉跟前,道:“钱公子不可不可!柳绮玉已经定过亲了啊!”
这嗓门极大,就是要全屋里人听见。
钱元梅真想骂骂这老妇,因为姑父赵良德玩死小妾,闹得满城风雨,钱元梅的爹最近训诫他不许太放肆。
这老妇吵这么大声,为那般?
“孙大娘,我与柳姑娘说话,轮得到你……”
“那我呢!”
沈玄从外头走来,拽着钱元梅后领口,将人往后一扔。
钱元梅脚一崴,摔下台阶,就要跌倒,被那帮手下接住。
几个汉子卷袖口,指着面带怒色的沈玄:“钱公子也敢打?”
沈玄认得来人,一时拳头软了一半。
钱元梅捡起扇子,摇了摇,对自己手下道:“停住!”
这沈玄虽说是军营里养马的低等武散官,但到底有个官位在。
钱元梅看他走过去低声安慰柳绮玉,轻轻一笑:“看来孙大娘说柳姑娘定了婚,那未婚夫就是你啊!既如此,那我便不夺人所爱了!”
钱元梅转身,抖了抖身上衣衫,快步走出院子。
身后手下连忙跟上:“少爷,真不要那柳姑娘了?”
钱元梅嘴角弧度诡谲,转身出门,瞥了柳绮玉一眼,道:“爷要一个女人还不容易,等着,我们晚点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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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柳绮玉回忆刚刚被羞辱时的场景,一股恶水在心里翻转。
没料到钱元梅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孙大娘仍是心惊胆战,轻轻地拍柳绮玉肩膀,道:“好孩子,别怕。”
柳绮玉泪水夺眶而出,抱住孙大娘,头埋在她肩上,道:“大娘……”
孙大娘恨死钱元梅,悄声道:“这小畜生养了好几房小妾,把家里闹的乌烟瘴气,他还有脸说要纳你!别怕,他要是不死心,还打你的主意,大娘撑着一口气,也要上衙门给你讨个公道!”
喜儿大喜之日闹出血光,实在不像话。
柳绮玉擦泪,嘴角牵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孙大娘忙去吧,不用管我。”
孙大娘心疼,又实实在在抽不开身,道:“今夜你别回去了,就待在这里,垭口上有几间干净屋子,拾掇拾掇能住人,你先去休息,大娘忙完就去找你一起睡。”
雨shi路滑,赶路危险。
惧意涌上头,柳绮玉拉着一旁的沈玄袖口,道:“你送我去。”
沈玄答应,撑开伞,与她一道儿走向山垭口。
垭口上屋子里闷热chaoshi。
雨水刷刷从屋檐瓦楞上冲下,飞泻在泥泞坑坑洼洼的土地上。
风吹得窗户哐哐晃动,沈玄走过去,将窗子拉回,锁上插销。
雨声小下去一半,暴风仍旧如恶鬼拉扯窗门。
沈玄回头,看抱膝坐在床上的柳绮玉。
shi冷的衣衫穿在她身上这么久,若受凉染了风寒,落下病可不好了。
沈玄替她着想,道:“玉儿妹妹,哥哥去帮你取件干净衣服来,你在这里等我。”
雷从头顶天空滚过,柳绮玉听那嗡鸣声,闭眼捂住耳朵。
半天得不到回话,沈玄又陪她坐了会,拿起伞,嘱托一句关好门,转身走进雨中。
柳绮玉嘴唇发抖,吸了吸鼻子,头靠在床头,昏昏沉沉地想睡一觉,可每次一阖目,都有一道闷雷闪过,“轰隆隆”,一遍又一遍拨弄她脑中的神经。
柳绮玉整颗心悬到了悬崖上。
她起身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转移注意力。
刚拿起一块布,擦拭落灰的椅子,门响了起来。
“咚咚——”
时短时长,忽急促,忽平缓。
柳绮玉走到门边,将堵住木门的桌子推开一点点,道:“玄哥哥,你回来啦?”
敲门声一顿。
柳绮玉脸上嘴角扬起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了,她开始莫名地恐慌。
他怎么不喊她玉儿妹妹?他在外面敲那么久做甚?
他……是谁?
“嘎吱”,门推开一个细缝。
电光在屋外一闪而过,照在那人的脸上。
柳绮玉看清楚了,脑中那根弦“铮”的一下彻底崩断了,那不是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