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廷玉指着他,笑了笑:“都是狐狸成Jing的,别说你看不出来,都把人往自个屋里带了,你说他俩什么关系?就是没想到,苏大人这般人物,居然会和一个乡野女子搭上了?”
那姑娘长得貌塞西施的,当着男人面毫不避讳地表露心意,果真是西北翰州养出来的女儿,竟然奔放如斯。
想起苏宴被赐探花郎那年,说亲的人险些没把侯府门槛踏破,那般温润如玉的样子,便是他也没少打心思,想把自己女儿嫁过去。
他忍不住道:“得赶紧让世子回京,万一迟了,惹了圣心不悦,那就误大事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廉,听出话底下一层意思,揉着膝盖,沉缓的声音慢慢道:“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一个姑娘罢了,不碍事,还能阻着不让他回京?等着吧,他会来的。”
严廷玉点头,毕恭毕敬:“自然您说的是。”
气氛渐渐冷了下去,三四盏茶过去,才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推开了门。
苏宴眉梢吊着水气,淡淡一笑:“路上耽搁了脚程,来迟了。”
甫一走近,衣袍上似兰非兰的香味,便飘进了屋内人的鼻端。
严廷玉咳嗽一声,端起茶饮了一口。
苏宴哪里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每每和柳绮玉待的时间久一点,想不沾染上她的气味都难。
偏偏这香味不带攻击性,又绵又柔,像一团软香绕在周围,但凡第一次闻的,都不免有些恍神。
好半天,严廷玉才听清苏宴在说什么,忙吸了一口气,道:“世子,您何时动身回京?”
苏宴没坐下,俨然是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苏宴道:“最近手上还有一些事没忙完,一时半会回不去。”
看看,这便是侯府的底气,但严廷玉小命可攥在苏宴手里呢,他不回去,遭殃的就是他严廷玉了。
茅庐还需三顾,何况是这位?
猜他还在摆谱子,严廷玉起身,道:“苏大人,拖不得,江南水涝严重,运河淤塞十几日不清,这事从前归您管,如今您不在,工部交由我一人,委实忙不过来,也力不从心。上面都连发话了,您再不回去,岂非惹怒圣人?”
少时在江南一带游过学,苏宴用像在谈论天气一般语气,回道:“治水不过高处凿通,低处疏导,我画一张地图给你带回京,你按照上面我列的几点,用地适宜,稍作修改便可。”
严廷玉不愿:“可......”
好说歹说一天劝下来了,苏宴依旧不肯回去,严廷玉胸中烦闷,无奈的眼神看向张廉。
张廉六十岁了,腿脚不方便,扶着桌子站起来。
苏宴忙上去搭手,“老师,您慢些。”
张廉看着自己的学生,时间越久,他就发觉越看不懂苏宴,问:“你真的不回去?”
苏宴平静道:“不回去。
张廉实在不解,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给你一个重兴侯府的机会你都不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打算一辈子待在这西北了?”
苏宴静静听他说完,又回了几句,朝张廉作了个揖道别,便朝外走去。
张廉喝止:“站住!”
他说这话,胸腔都在震动,严廷玉和另一人何曾见过张廉这般生气的样子,皆大吃一惊。
苏宴捡起伞,慢慢撑起,伞边沿雨珠连成线落下,他望着天空道:“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哪里有事,不过是回去急着寻那乡野姑娘温存一下罢了。
严廷玉望着苏宴的背影融进雨里,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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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绮玉才睡过去不久,水便冷了。
谭影在外面,不敢进来加水。
被冻醒后的柳绮玉,手搁在木桶上,正要伸手去捞暖壶,就觉男人气息从后吹到耳边。
她脑子还是一团乱,被他手环在颈间,也没力气去推。
他让她张口喝药,难闻的药汁味传来,柳绮玉皱眉:“不想喝。”
苏宴将药碗送到她嘴边,柔声道:“玉儿,把药喝完,去床上睡。”
她是真的怕苦,喝了一小口,便全部吐到了水里。这下水里也脏了,不能待了。
苏宴将药碗搁在桌案上,抱她出来。
柳绮玉总算清醒了一点,猛的一想,现在全身上下就两件小衣,还shi了贴着身,就这样出来,难道不全让苏宴看了去?
这实在柳绮玉多虑,就她刚才那样,苏宴若想看早看去了。
她死活不从,指甲掐着木桶不放手,一双水浸过的眼睛如小鹿般望着他,让他捡起地上的衣裳。
以为自己这副样子,是个男人肯定会答应,苏宴却理都没理,直接伸手将她捞出。
水“哗”的漫了一地,柳绮玉手忙脚乱,又是下意识捂胸口,又是去抱他肩。
苏宴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将人被扔到床上后,就见小姑娘像一条滑滑的鲤鱼,滚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