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绮玉道:“这庄子一时半会估摸给不了你。因为得等到这一轮玉米成熟,我把粮食运到县里,接济完难民。”
这话引得孙怀若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柳绮玉,短暂之后,忽而一笑:“没想到柳姑娘心地如此的善良。”
她澄澈薄亮的目光,让他不疑有假,是以他嘴上好一番的夸赞也是发自内心,末了,添一句:“那柳姑娘知晓我为何要买你家庄子吗?”
迎着柳绮玉好奇的眼神,他道:“苏大人派我来翰州前,特意叮嘱过我一些话。”
是苏宴派他来的!
柳绮玉眼里闪过光:“他在哪里?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和你说什么了?”
孙怀若不语,苏宴调他来此地,交代的无非是的衙门上的一些事务。
柳绮玉问:“你和苏宴是什么关系?”
他道:“我与苏宴自小认识,算得上亦师亦友。”
柳绮玉怔了一下,单看年龄,孙怀若比苏宴年长上那么几岁。
她问:“你是他老师?”
“不是,”孙怀若凑过来,“他是我老师。之前我名落孙山,幸得他提点才中了进士。来此地前苏宴让我......”
想起自己临行前,苏宴喊住他说过的话,他原封不动地道:“苏大人不在西北的这段时日,交代我好好照看小师母。”
柳绮玉被“小师母”三字弄得春心荡漾,娇羞染红脸颊,恼怒这么私密的话,苏宴怎么能让旁人传达?
她转过头去,望着地上那朵白紫色山花,羞涩道:“我也没那么娇气,还用得着他派人来照顾,这男人可真是,真是......”
她想了想,许是心头甜蜜蜜的,那股感觉把她脑子都冲晕了,“真是”之后的词怎么也蹦不出来。
她心情大悦,道:“你要庄子,我给你。这样你也不用和百姓们收粮税了。”
话还没说下去,天地间传来高亢的号角声。
天尽头那一处烽火台上,狼烟滚滚,燎火冲天,染红了傍晚天空的晚霞......
是胡人犯境的讯息。
孙怀若笑容一僵,脸色沉峻。
他弯下腰,再次朝柳绮玉作揖,语气果决:“蛮夷来犯,军中粮草无多了,暂时撑不到朝廷的补给,还望柳姑娘能借孙某粮食!”
而柳绮玉抬头,望着那熊熊的烈火,眸子也像被火点燃,倒映一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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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纷飞的战火,让关外流离失所的百姓,源源不断地涌向翰州城内。
柳绮玉立在一处棚户下,锅炉里白烟腾腾冒起,她用勺子在锅中划了划,舀起一碗米粥,递给排队的难民。
那村妇只手抱着孩儿,另一只粗糙破皮的手接过瓷碗,连连告谢:“多谢柳姑娘,多谢柳姑娘!您真是菩萨心肠!”
身后的乌泱泱排着的难民看不到尽头,人群躁动间,全都眼巴巴望着柳绮玉手上的粥碗。
有与她对视上的,立马跪下,齐齐道:“柳姑娘求你给我们也施点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家老小铭记在心,日后涌泉相报......”
他一跪,连带着那一排排人全都下跪磕头。
柳绮玉头一回遇上这等场面,立马放下手中勺子,扇了扇眼前的雾气,道:“快快起来,别跪了,用不着你们这样感激我。”
哪知道她一说,那帮难民头磕得更响了,扬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
柳绮玉赶忙带着宝珍去扶难民:“不用!”
另一处草棚下,正在搬运粮草的男儿们听见动静,真是看痴了。
雾气之下,少女长身如惊鸿,桃红色发带将青丝绾起,带尾垂下在腰间。
风一吹,玉兰花耳珰轻晃,发带拂面,擦过她乌灵闪亮的眸球,淡扫连娟长眉。
众人屏住呼吸,吵闹声一下安静,待回过神,赶紧装模作样交谈起来,企图掩盖方才的尴尬。
他们这一队人马,由知县调遣,负责搬运粮草。
如今整个西北都听说天师一家博施济众、矜贫救厄,将自家粮食捐出,来充军作公。
且军中流传天师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男儿们为一窥芳容,抢着来运粮草,一看才知道,这简直是西施再世,神女下凡啊!
坐在马上的儿郎们,摩拳擦掌,策马扬鞭,路过棚子时,吹口哨道:“柳姑娘!你可真漂亮!”
男儿言语直白,不带调戏意味,俱是真心实意,让柳绮玉小脸一红。
几日下来,像这样夸赞的话几乎从早听到晚。
柳绮玉脸皮薄,难为情,仍未习惯。
走过来的柳云生反倒背手,头抬得老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听百姓们喊他:“天师老爷来了!”
他抬抬手,让百姓起身,目光一瞥,就见着自己女儿正与孙怀若站在一块。
顿时,柳云生脸上浮起笑容。
他晃到柳绮玉身边,瞅一眼快要见底的粥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