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勒进他的口,缚在后脑,令他无法咬合。这才垂眸仔细打量他们的身型,道:“王爷,丞相。这些人身体强健,臂力惊人,是经过训练的正式军人。反应敏捷,心怀死志,很可能是侦察兵。”
我心底微沉。夏帝吉尔格勒每次作战,谍报先行,若是侦察兵,说明他早已派人潜入大梁内部刺探军情,且不知已有多少情报流回夏国,看来是铁了心要拿下我们这块土地。
这么想着,对燕王道:“王爷,您看……”
燕王冷然道:“勾结敌国,乃是死罪,此事必须彻查。”
便令人取来刑具,要动刑逼供。我余光偷瞄赵兴的反应,见他的面上青白交加,局促不安,心里暗自发笑,便问可是他再自尽该怎办?
凌墨淡淡道:其实咬舌不会死,但会妨碍说话。
说着摊开掌心,命人递来铁制的夹管钳,迫使那人张口,手拧钳身,稍微施力,但听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那人口中鲜血直流,五官狰狞地挤作一团。
竟是将那人上颌前门牙起了下来。他像没看见似的,甚至不像在注视着一个活人,眼都不眨地将那人的前切牙颗颗卸下。动手时还不让挣扎,敢乱动便拧断一截指关节,至上切牙拔净时,那人右手拉弓的三根手指均被捏碎,软软垂着,涕泗横流,惨叫不止。
我觉得这便是不讲道理了,人家痛当然会挣扎了,既然不让反抗,绑起来不就好了?而且他怎知道咬舌不会死,莫非他亲手试过?
当然,这些话我没敢说出口,我已经吓呆了,没明白我那敏感善良的大外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
大梁不杀文臣,我对待政敌通常是流放,加之在贺州见到那尸山血海后便患上了战后心理综合症,必要时也只会躲在幕后,暗搓搓地派人刺杀。见到大片鲜血,头脑便不灵光了,管不住嘴,结结巴巴地胡说八道起来:“凌,凌将军,这种粗活让我,让下人来吧。”
他并不看我,专注地上止血药,淡然道:“他们手太慢,人犯流血过多会死。”
我呆呆道:“啊?你还怕他死呀?对不起!本官开玩笑的!”
他动手时的神态真的很像刽子手,眼底静如死水,既无愉悦,也无激愤,好似在做一件吃饭睡觉般稀松平常的小事,待止住血,才平静道可以动刑了。
什么?
刚才不是在动刑?
我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大外甥从小不爱与人接触,感情淡漠,从未表达过愉快开心的情绪,我一直以为是害羞内向,现在看来,他会不会是真的感觉不到痛苦和愉悦……对了,两年前那次他射了没?没有吧?
记不清了,好像是没有。
光记得我被他搞泄了好几回。
如此看来,这孩子连性/欲都很淡漠,那次根本没爽到。我不禁黯然神伤,我自幼没吃过苦,十七岁后官运亨通,顺风顺水,然而我越在乎的,就越不圆满,两个外甥,一个天生残疾,下落不明,一个人格障碍,不喜不悲,让我怎么放心?
明日定要带着他去庙里拜拜……不对,是找个大夫瞧瞧。
第十二章:茫茫
许是凌墨刚才那样太过吓人,还没开审,斥候首领便已招认,惊恐万分地叫道:“是他!他帮我们扮作商旅躲在车厢混入城中的!”
染血的手指恍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赵甲。
燕王一怔。
赵甲顿如骨头散架般,瘫跪在地,面色煞白,放声大哭。
“冤枉啊!是少爷让我这么做的!”
“胡说八道!”
赵兴目眦欲裂,模样骇人,他身型魁伟,盛怒下好似一头暴跳如雷的雄狮,正要动手,我一个箭步冲上前,提起赵甲衣襟,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骂道:“胡说八道!世子怎会让人刺杀自己父亲?”
他委屈地捂着脸,哭着辩解道:“我只是一个小厮,哪来的钱串通刺客?是少爷说老爷五十岁了还要纳妾,难保不会再生出个儿子与他争爵位……”
“你住口!”
赵兴怒喝,顾不得我在场,举起右掌,携劈山断石之力,照他天灵盖劈去。想来若是拍下,定是脑浆崩裂,但这雷霆般一掌,却再度停在半空,是凌墨出手了。他稳稳截住那击,卸去力道,轻飘飘地松开五指,恍如什么都未发生般,平静道:“世子,让他说完。”
我也火上浇油地说风凉话:“是啊,世子何必急着灭口?他替你办事,你还杀他,若是传出去,谁敢作你手下?你还诋毁广寒,广寒可不会勾结敌国谋害父亲。”
他吵不过我,打不过凌墨,脸涨成猪肝色,扯住燕王衣袖,惶急解释道:“父亲,相信我!”
燕王面沉如水,已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镇定地开口让他闭嘴,只有微微发颤的尾音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我瞅了瞅赵甲,他立即躲到凌墨身后,大声叫道:“少爷你好狠呐!你可还记得,当时你为凑钱还派我当掉王妃的出嫁时戴的金簪,不信可以找当铺陈掌柜对质!钱款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