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建设,再造强秦——唯其强,能使人不敢轻犯。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嘛。”
刘萤听得愣住。
“兹事体大,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胡亥笑道:“想清楚了,给朕个回复——不过尽量快些,迟一日,便有一日的风险。”
刘萤抿唇,道:“不用考虑了。”
“哦?”
“臣愿意。”刘萤抬眸,自归来后第一次直视皇帝,“臣代拓曼谢过陛下。”
胡亥站在窗边望着她。
“自今而后,拓曼便是南匈奴的单于。”望着背光而立的皇帝,刘萤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那光似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臣将辅佐拓曼,拱卫大秦。”
胡亥慢慢露出真切的笑意来,一点头,并没有多的话,转而道:“走,咱们去看看孩子们玩得怎么样了。”
拓曼和嬴祚,在太子妃鲁元的看护下,正于太子妃殿前玩耍。
拓曼比嬴祚大了半岁,但是说话却比嬴祚迟缓些,因拓曼自幼秦语与胡语都学着,所以开口便比只学一门语言的孩子慢。
此刻俩小孩摆弄着为嬴祚特制的小弓箭,互相说着话,已是成了小伙伴。
嬴祚问道:“拓曼,你是从草原上来的,对吗?”
拓曼点头,道:“对。”
嬴祚又问道:“广陵侯是你的母亲,那你的父亲是谁?”
拓曼nai声nai气道:“我的父亲是……”他磕磕绊绊道:“天、天所立匈奴大单于。”
嬴祚歪头想了想这是个什么称呼。
拓曼问道:“你的父亲呢?”他知道旁边的贵妇人就是嬴祚的母亲。
嬴祚道:“我的父亲在闭门读书呢。”又问道:“那你的父亲呢?”
拓曼道:“我的父亲在河城睡觉呢。”
嬴祚道:“草原上的弓箭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太子妃鲁元立在一旁,听儿子忽然问起拓曼的父亲,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待要出言打断,又过于突兀,正想着要如何分散孩子们的注意力,没料到两人三言两句便已把这一章揭过。
她轻轻舒了口气,才要放心,就听俩人讨论了一会儿弓箭,她儿子又提了要命的话题。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你也有兄弟姐妹吗?”嬴祚问道。
拓曼掰着手指,道:“我有好多、好多哥哥、姐姐……”
嬴祚道:“你的大哥叫稽粥,对不对?”
太子妃鲁元不能再静观下去了,忙一手拉住一个,笑道:“玩累了么?拓曼,咱们去殿里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如何?”
拓曼握着小弓箭,道:“不,我要射箭。”
嬴祚仰着小脸,善解人意道:“母亲累了么?母亲去歇着,我陪着拓曼。”
太子妃鲁元心中熨帖,道:“母亲不累……母亲就是……”
——听着你俩聊天,心里发慌。
恰在此时,胡亥与刘萤过来了。
太子妃鲁元忙带着俩孩子见礼。
拓曼见了母亲,跑过去依偎在母亲身边,挨着母亲的腿不作声。
胡亥弯腰笑道:“这是怎么了?”
拓曼垂着睫毛,攥着手中弓箭,仍是不说话。
太子妃鲁元忙道:“孩子们玩了半日,怕是累了。”
刘萤也道:“这孩子疯起来拦不住,困了也挡不住要睡。”
胡亥笑道:“你们的住处是早已备好的,这便去看看是否合心意……”他似乎还要陪着去。
刘萤忙道:“陛下日理万机,些微小事儿,便不要劳动了。”
胡亥还要坚持,身旁的侍从却奓着胆子道:“陛下,右相等人都在章台殿等着呐……”
“那就让他们等!”胡亥道。
刘萤力辞之下,胡亥这才独自起驾去往章台殿。
这边刘萤带着拓曼去皇帝为她备下的广陵宫。
这广陵宫,原是咸阳宫殿群中的一组,是先帝所置楚宫的一部分。
刘萤原籍楚地,这安排可以说是包含心意了。
去广陵宫的路上,刘萤抱着拓曼在銮驾上,细细打量着儿子的面色,问道:“怎么了?”
拓曼手中还攥着弓箭——那是嬴祚送他的礼物。
他垂着长长的睫毛,抿着小嘴儿不吭声。
刘萤温柔摩挲着他的脖颈,低声道:“不管是什么事儿,都可以告诉娘呀……”
拓曼长睫毛“呼”得翘起来,露出含泪的眸子。
刘萤心中一痛。
拓曼扎到母亲怀中,哽咽道:“娘,我想家。”
刘萤只觉呼吸一滞,好似一枚冰锥扎进了温热的心窝里。
她僵了半响,眼中也有了泪,轻声道:“拓曼,这就是家呐……”怀中温热的小rou团紧紧搂着她,声声叫着,“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娘,我想父亲了——他还没有睡醒吗?父亲什么时候能再教我射箭?拓曼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