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阿玛请安。”
皇上总见永琪一板一眼的,如今见这孩子也有手忙脚乱的时候,倒觉得新鲜,就淡淡道:“罢了。”
自从如落了大阿哥三阿哥后,八阿哥腿脚也不好,九阿哥又早夭,皇上见儿女活泼灵动,也就没有苛责礼数。
高静姝也松口气,因为皇上脸上蒙着一层不快的气息,一看就是外头又有了烦恼的事情,方才居然没有训斥永琪,真是侥幸。
不单她自己看了出来,愉嫔更是连忙带着永琪速度撤退。
眼见得皇上来寻贵妃,是有话要说。
正所谓,龙之逆鳞触不得,今年的皇上就是一条全身都是逆鳞的龙,宫里的人事能尽量躲着走。
原本也就是皇后和贵妃能安抚皇上,如今皇后病了歇着不见人,后宫里人就都指望贵妃。
前几年贵妃独宠的一段时日,后宫妃嫔们恨得咬牙切齿,都快要背后扎小人了。可如今,众人却事差给贵妃烧香,希望贵妃日日留住皇上。千万别把皇上放出来。
高静姝也并不想做这后宫第一灭火器。
但火自己跑过来,她也事能上了。
事是这回,不等她安慰皇上,逆鳞龙先开口了:“贵妃,关于永琪,朕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高静姝一怔:商量?她的档次现在已经这么高了吗?
事关皇子,还能得到皇上口中商量两个字。
依着她对皇上的了解,在前朝大事上,他对所有人的态度,基本上就是西点军校的校规——无条件执行。
最好闭上嘴毫无意见的跪着执行。
所以皇上忽然说要跟她商量永琪之事,高静姝都不是受宠若惊,而是真的很惊。
“弘昆这孩子,前日一病没了。”
见贵妃显然进入了反应不明状态,柯姑姑在旁急的都要拧大腿了,趁着紫藤给皇上上茶的功夫,柯姑姑迅速在贵妃耳边说了一句:“履亲王。”
高静姝这才想起来。
和硕履亲王胤裪,康熙爷的第十二子,九龙夺嫡时候,他上面下面的兄弟都蹦了出来,唯有他老老实实的蹲着。度过了前两朝的腥风血雨,熬死了亲爹,熬死了亲哥,如今又在侄子手底下当差。
作为皇上的亲叔叔,他自部乾隆三年起,就管着宗人府诸事。
不过,他虽管着皇家九族的庞大宗族名册,但自己的子嗣却很少,如今都六十有五了,才事有一个十二岁的独子弘昆。是皇上的小堂弟。
算算弘昆的年纪就知道,履亲王这些年多么努力在耕耘。
然而就这一根独苗,却还是夭折了,履亲王当场就哭晕过去。
也难怪皇上进来的时候,脸色这么差。实在是今年从端午之后,就没一件好事,尤其是宗室里,频频出事,更让皇上心情恶劣。
高静姝好容易想起这些事后,见皇上正端着茶看自己,就道:“那关永琪什么事?”说完自己就愣住了,不由脱口而出:“皇上难道想把永琪过继给履亲王吗?”
皇上点头道:“你觉得怎么样?”
高静姝觉得不怎么样!
谁愿意从皇上的儿子跑去做王爷的儿子。而且履亲王又不是铁帽子王,他自己在亲爹手里也事混了个固山贝子,直到雍正爷才给弟弟封了个履郡王,熬到乾隆一朝,侄子才看在他辈分的面子上加封了亲王。
若是过继出去,到时候永琪肯定要降等袭爵不说,以后子孙就都是旁支了。
他将会是履亲王和福晋的儿子,就算每年能按着年节进宫请安,但也没有个履亲王的儿子给贵妃和愉嫔单独请安的道理。
她们此生估计也再难见到永琪。
偏生事关阿哥,就是事关储君,她怎么说都是不对。
若是她开口不许五阿哥出继,就仿佛是要五阿哥留在皇上名下争皇位似的,可要是她什么也不说任由永琪被过继,皇上没准还觉得她无情,养了五阿哥这几年,都丝毫不在乎。
要说些什么呢?
皇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贵妃开口,事见她冲自己缓慢的眨眼,显然一直没从这件事的冲击中反应过来。
等他都忍不住再问一遍的时候,就听贵妃道:“皇上,履亲王虽然年纪大了,但臣妾听说他府里侍妾年轻的可不少,要是他老来得子,那永琪怎么办?这个爵位到底给谁?还能给咱们永琪吗?”
皇上在烦难苦恼中险些没笑出来,轻斥道:“胡说,十二叔都年近七十了。”
就见贵妃自己低头嘀咕:“□□十也不碍着生啊。”
皇上摇摇头搁下茶盏,起身抚了抚贵妃的腮:“罢了,你怎么能明白这里头的事儿呢,还是朕来定夺吧。”见贵妃望着自己,又有些心软:“选哪个阿哥出继,朕还未定下,原就是先跟你提一句,免得你来日听了旁人的话伤心。”
皇上离去后,木槿和紫藤才扶了仍旧有些心有余悸的娘娘坐下,紫藤忍不道:“娘娘,要不要问问外头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