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能看到每个人的气运。小世界中一般人的气运在沈晏歌眼里不会比火星子更大,而天选之子的气运则如同熊熊烈焰。须弥组内虽然没人能和烈焰匹敌,但沈晏歌看到楼上还浮着一团拳头大小的气运。对于小世界中的人来说,有这般气运,足以成为人上人。
在须弥组持有这样的气运,保不准那人便是须弥组的……首领。
他便会会他。
他的模样丝毫不像身处让整个宁东城人人闻之色变的黑帮总部,倒像是在后花园闲庭散步一般。
走廊上响起一阵混乱的枪响和碰撞,似乎连地面都在为之颤动。戒备森严的门口传来响亮的碰撞声,嘭!嘭!第三下时门板终于不堪重负往下倒去,随之飞进房间内的是一具浑身漫血、但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
宋立辉后靠在老板椅的椅背上,双手看似随意地交叠放在腿上。他面前的桌底暗格里塞着已经上了膛的手枪,椅子下面还有威力惊人的炸弹,就算对方是来取他性命的,他也有把握让对方无法活着出去。
但他有一股奇异的预感:来者并非是为了和他作对。
先映入宋立辉视线的是一抹柔软的额发,发丝拂在白皙Jing致的侧脸上。来人的眼睑半垂着,即便有一些距离,宋立辉也能看清那睫毛的卷翘弧度。他眼中浮现出对那张脸的惊艳,接着才注意到对方几乎溅满鲜血的衣服和那具年轻且孱弱的身体。
沈晏歌将倒在面前的那具黑衣尸体随意地踢开,这才偏过头看向房间内唯一的人:“你就是宋立辉?”
“我是。”
沈晏歌眯了眯眼。
乍看过去,对方似乎只是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头,在施加威压时,才能看到被他藏在眼底的震慑和算计,那具看似臃肿的身体下蓄满了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力道,即便对上训练有素的杀手都有一搏的能力。但在一切表象背后,沈晏歌能看出来,这具身体由于多年的争斗早已油尽灯枯,相信宋立辉自己也知道这点。
杀死这样的宋立辉对沈晏歌来说很容易,但他在这个小世界停留的目的是为了严景峯,留着宋立辉比杀死他要更有价值。
“你儿子宋兴文把我绑过来,想养我当金丝雀,我找你讨个说法不为过吧?”沈晏歌说。
宋立辉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似乎觉得沈晏歌大闹须弥组并杀了他好几个人是理所应当。他露出回忆般的笑容:“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想当初,他也是你这么个年纪的时候,单枪匹马把须弥组城东那块地的混混全都打到残废,以此为敲门砖进了组。”宋立辉像是透过沈晏歌看到了什么人,“一晃已经七年了。”
宋立辉波澜纷争的人生中,唯有两个人带给他天降之才般的感受,一个此刻正站在他面前,另一个穿过了岁月,年轻的少年伤痕累累站在他面前,脊背笔挺,一脚踩上被他打趴在地的须弥组成员,一双眼睛如同黑夜中凶恶的孤狼。少年抹了把额角的血,直视宋立辉,露出略有些稚嫩却足够慑人的凶悍。
“投名状,这些够不够?”他说。
不过是一晃神的工夫,少年挺拔的身影收于宋立辉布满角纹的浑浊眼底,眼睑一闭一睁,那个人影被面前这个漂亮的年轻人代替。相比于年轻的、锋芒毕露的严景峯,眼前的人显得更为捉摸不透。
“你想要个说法,”宋立辉说,“我把须弥组送给你,随你想怎么做,如何?”
“哦?”沈晏歌可不信宋立辉会轻易将须弥组首领的位置拱手让人。
“当然,最终还得靠你自己服众才行。我定了三个月的期限,谁能在三个月内为须弥组创造最大的利益,谁就会成为须弥组下一任的首领,我手中的资源也会全盘托付给他。现在不过过了半月有余,我给你拨一批人,以你的身手和胆识,想必能有一番成就。”
沈晏歌在心底冷笑一声,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让一个从未接触过黑道的人在三个月内创造超过其他人的财富,没有人脉和经验,他靠什么去争?宋立辉想要的,不过是为须弥组掣住他这个难得的人才。
他对须弥组首领的位置并无兴趣,他站在上位太久,一个小小的黑道组织的首领又如何入得了他的眼。但既然严景峯在这个组织里,他也不妨进来玩玩。
“行。”他说。
宋立辉从椅子上站起身,绕过宽大的桌子,拍了拍沈晏歌的肩:“欢迎来到须弥组,孩子。”
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看到遍地的血迹和几具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时犹疑地凝滞了一瞬,接着愈发坚定地往宋立辉所在的房间赶来。
宋兴文和严景峯站在被砸倒在地的门口看到的,便是宋立辉和沈晏歌不设防地彼此面对面站在一起,而宋立辉的手正放在沈晏歌肩上。
这是很明显的欢迎沈晏歌加入的姿态。
宋兴文和严景峯眼中同时出现难以置信的震惊。
宋立辉短暂地介绍了一下彼此,沈晏歌看到严景峯的表情,眼中的笑意还未褪去,被后者强忍着怒气往外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