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买两块便宜的布料缝一缝,一家三口的衣服都做好了,都不需要一张大团结,陈艳菊这服装店里的衣服,竟卖这么高的价钱!
可问题是,竟还有人愿意买。
难怪她现在都抬着下巴睨人了。
不过,心里是这样想着,面子却不能丢,许广中从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犹豫着要不要递出去。
“你留着自己用吧。”陈艳菊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许广中的脑子一热,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往桌上一拍:“这里是六十块钱,现在你可以好好跟我谈谈了不?”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见店里竟然又来了个人。
来的是第一天来上班的孙秀丽。
孙秀丽一看见他,顿时一瞪眼睛:“好啊!你居然还好意思来?明明已经回来了,咋不回村去?你娘每天连饭都吃不饱,成天让我们家广国给她送粮食!”
许广中哪想得到会撞上她,嘴角都僵住了,一抽一抽的。
孙秀丽又说道:“你这是干啥?买这么多衣裳,送那祁寡妇呢?”她冷笑一声,“当初跟艳菊过日子的时候,没见你对她这么上心。这些年,你有没有给大宝和二宝买过东西?有没有给艳菊买过东西?那祁寡妇带的闺女又不是你生的娃,你对她们娘俩可真好!”
“你别瞎说八道!”许广中气孙秀丽说的话坏事,着急地说道。
孙秀丽冷笑:“我知道,你对那寡妇喜欢着呢,当年在村里就恨不得跟人家勾搭。可当时人家不搭理你啊,你就只能回家拿自己媳妇撒气。现在好了,人家寡妇也没人要,终于乐意搭理你了。”
“二嫂,你说话咋这么难听?”许广中气急败坏,“你再胡说,你再胡说,我就——”
“就拿巴掌抽我啦?”孙秀丽想起当年许广中被陈艳菊抽了个巴掌的事,嘲讽道,“你要真敢打我,我就拿扫帚抽你!咱就看看是你这小鸡仔的身形力气大,还是我力气大!”
许广中被嘲弄得耳根子通红,都不敢正眼瞧孙秀丽与陈艳菊。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像现在这样丢人过。
不,上回这么丢人,还是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被陈艳菊的娘家人揍!
“艳菊,你别听她胡说!我就是想跟你——”
“快别说了,脏了我的耳朵。”陈艳菊掏了掏耳朵,“随你跟谁好去,我都不稀罕。当年我啥都没有,都非要跟你离婚,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了,反倒要跟你好?我又不是缺心眼,干啥给自己心里头添堵?”
许广中这才意识到陈艳菊那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是特地练出来的,此时她一生气,带着乡音的话语说得极溜,将他怼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你——你不跟我好了?”许广中又问道。
陈艳菊冷笑:“你是听不懂人话?”
“噗嗤”一声,孙秀丽笑了起来,那幸灾乐祸的模样,一点都不掩饰。
许广中羞愤交加:“那把六十块钱还给我!”
陈艳菊懒洋洋道:“秀丽有一句话没说错,你给那祁寡妇买衣服就舍得,对自己儿子却抠门得不得了。大宝和二宝都十几岁了,你这当爹的给他们买过课本没有?这钱就留着给他们用了。”
许广中又抓错了重点,他生气道:“我没有给她买衣服。”
陈艳菊“哦”一声:“祁寡妇昨天说自己在国营饭店工作,我看国营饭店一个月的薪水也没多少,她怎么买得起这几十块钱的衣服?我看你得再去查一查,愿意在她跟前当冤大头的,是不是不止你一个。”
许广中愣住了。
他也发现祁寡妇与陈丫丫的日子过得并不紧张,孩子想买什么,她便会给买,一点都不犹豫。
可实际上,祁寡妇是个临时工,在国营饭店一个月的工钱不高,怎么手头如此宽裕?
难道真的有人在私底下偷偷给她们母女俩补贴?
就在许广中一脸怔愣之时,孙秀丽拿着扫帚将他赶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陈艳菊非但不觉得遗憾,心底还生出一股子痛快。
她看着许广中留下的那六张大团结,想着晚上要给俩儿子做一顿炖排骨,再买几本他们最爱看的课外书!
“艳菊,你看我的表现好不?”孙秀丽拎着扫帚回来,凑上前笑着问。
陈艳菊看她一眼:“表现好不好,得看你能卖出几件衣裳。”
孙秀丽连忙点头,站在店里,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只可惜,这店里来来往往不少客人,人家一进来,都是直接找陈艳菊的,压根没人搭理孙秀丽。
孙秀丽生怕这样的表现不够好,惹陈艳菊不满意,就学着陈艳菊的话,抢着开口。
“这衣服是红色的,你皮肤黑,穿了显白!”
“你瞧你这腰多粗啊,跟水桶似的!我看你可选这件连衣裙,这件连衣裙大,怀孕八九个月都还能穿呢,你要是穿上,保准人家猜不出你是真胖还是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