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好的地方停下,摆上供桌,由孝子们焚香祷告后,将所有纸扎的牛马(男扎马,女扎牛)、轿子、童子、连同供品一起烧掉,代表大家一起来送逝者这最后一程,安抚其魂灵早日归西的意思。
当然现在也没人敢烧纸人、纸马这些东西,也就是带上点供品,上柱香念叨念叨,等天黑以后,再在灵前偷偷烧点纸。
苏慧兰不是很明白这些规矩,都是听nainai一点一点给她解释。
“老爷子这日子赶得巧,要是在家停三天的话,就赶上初八了,都说‘七不出、八不埋’,初九、初十这两天日子又不好,所以你丁二叔爷和你李nainai最后一商量,就定明天早上出了,反正老爷子寿材啥的都是现成的,咱这嘎达埋人又都在后山那一个坡上,也就再没啥准备的了!”
苏nainai有些感慨:“俺看啊,这是老爷子心疼儿女,不忍心一直在家拖累他们,是想早点入土,让你丁二叔爷和李nainai也安心啊!”
逝者在家多停一天,各项花费也就多一天,加上要耗动左邻右舍都来帮忙,虽说这都是互相的,可难保不会多添别的麻烦,为此欠下更多人情,所以苏nainai才会这样说。
可能老人家一谈到这个问题总是有些敏感的,苏慧兰不像让nainai多想,便放下饭碗,拉着老太太去东边柴火棚子看小狐狸!
瞧见那木笼子里盖着小被子、只露出尖耳朵和尖嘴巴的小家伙时,苏nainai当真吓了一跳!
等听孙女说了这小东西的来历后,苏nainai也觉得受伤的小狐狸挺可怜的。
不过老太太也担心孙女会被咬伤,便又免不了多说了两句,让苏慧兰下次别这么冒失,万一真撞见啥别的猛兽的话,受伤的反而可能更危险!
苏慧兰忙跟nainai保证以后一定会注意。
看完了小狐狸,祖孙俩就出门又去了丁二叔爷家。
这时的丁家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除了孩子和年岁太大走不了远路的老人,村里的人基本都来了。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一直Yin沉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送行”正式开始,孝家长子打头,一路往西,手里拿着一把扫帚,边走边扫,意思是替逝者灵魂扫去前方障碍。
孝家子孙后是四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负责抬供桌,苏慧兰眼尖的看见前面左右两边负责抬桌的是罗天成和苏大奎。
再后面就是村里来送老爷子的乡亲们,苏慧兰挨着nainai,旁边站着大伯一家。
大概是担心苏慧兰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二哥苏卫阳一直站在她另一边,大伯和大伯娘则紧跟在她身后,正好将她团团围在了中间。
队伍一直走到了村子西边两里开外的一片河滩地,齐五爷才让大伙儿停下,然后摆供桌,孝子们点香扣头,因为不能烧扎纸,齐五爷就冲着西边大声喊了几句。
河滩地空旷,风声很大,苏慧兰站在人群里,离得位置有些远,听得不是很清,只大约明白那话是让逝去的丁老太爷多担待,情况如此,也别为难子孙。
回去的路上,去时飘散了一道儿的雪花竟慢慢停了。
大伙儿按照规矩先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才进村,据说这样是为了不让逝者的灵魂跟着一起回来。
当人们陆续踏入村口的时候,Yin沉了一整天的天空居然在东边亮起了一角,阳光穿透浓密的乌云,洒在被群山环绕、白雪覆盖的小村子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苏慧兰眺望着那一抹儿遥远的金红色,长长的出了口气。
就在祖孙俩快到家的时候,后边人群里突然起了一阵喧哗。
不过这喧哗起的快、消的也快,苏慧兰和苏nainai都没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上午丁老太爷出殡后,丁家正式摆桌答谢乡邻,听同桌的大nainai提起,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是昨天“送行”回来,大伙儿都准备各自回家,结果吴大宝他妈还想跟着去丁家蹭一顿饭,叫村里一个性子厉害的婶子给当众损了一顿!
说人家去吃饭的要么是落忙的,要么是随了重礼的,问她有啥?
别说干活的时候没见着人,就光说随礼,村里哪家不是最低二毛钱,到他们家扣扣搜搜就拿了五分,当初他们家吴老爷子办事的时候可没见谁拿过这个数,这么大的票也不怕把手脖子坠折了!
总之就是一通损,损的前边跟一帮子老爷儿们一块走的吴二楞都呆不住,过去骂骂咧咧把人拽回家了,听说回去就是胖揍一顿,让她今天都不准出屋,那动静大的外边过道儿的人都听见了。
苏慧兰和苏nainai也是听得无语,这人也实在太爱占小便宜了。
一个苏慧兰叫“五nainai”的老太太,听完就四下张望了一圈道:“怨不得了,俺就说今天咱这边席上咋这么消停,原来是她没来,可算不用听她叨咕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这可好!”
大nainai闻言把烟袋锅儿往桌上一磕,眼皮也没抬:“你可别高兴太早,这人除非叫人拿炮筒子堵住门口,要不别的啥招也不管用!等着吧,这还没开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