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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病房,苏大伯就问侄女自己的病情,苏卫阳也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她。
苏慧兰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实话实话,并跟大伯强调如果他们能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以后细心保养,短期内不会影响寿命。
苏卫阳听完高兴的不得了,眼睛里亮亮的,显然这个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可苏大伯却摇头苦笑:“那俺以后岂不是要成了家里的累赘?倒不如不治了……”
苏卫阳一下就急了:“爸,你说啥呢!你要不治,俺也不治了!”
苏慧兰也劝:“大伯,别这么想,只要您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再说等我二哥的耳朵好了,他也能出去干活,撑起这个家!”
“还有我,我当初回来的时候,您不是说我也是您的孩子吗?所以这个家自然也有我的一份,该我出一份力!”
苏大伯看了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苏慧兰,轻轻朝后者笑了起来:“大伯不要你这个闺女,大伯命不好,不能把你给带累了……俺这辈子能有你这个侄女,那就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了!”
说完,便又对两个孩子道:“好了,你们两个傻孩子,不用劝俺了,俺既然答应了会好好治病,就一定会做到的,都放心吧!”
苏卫阳闻言松了口气,倒是苏慧兰看着苏大伯脸上的笑容,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放松。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苏大伯表面上看着是一副积极配合治疗的样子,可私底下,在苏慧兰和苏卫阳注意不到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话也渐渐少了。
时间长了,连苏卫阳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本来还因为右耳已经有些听觉反应而开心的他,也开始忧郁起来。
苏慧兰看着爷儿俩这种状态,心里焦急,思来想去,还是在他们入院的第六天早上,给秀山老家去了信儿。
最终让她下了这个决心的,是头一天晚上与大伯的一番对话。
那时苏慧兰半夜睡醒,却没在病房里看到大伯,当时心里就是一慌,忙冲出屋子去找人,结果在走廊尽头一盏灯下找到了人。
那时的苏大伯正在灯下看着什么东西,因为看的太专注,连苏慧兰走近都没有发觉。
苏慧兰怕自己直接过去,惊着聚Jing会神的大伯,只得先加重了脚步声。
苏大伯听到脚步声,果然往这边看了过来,一见是侄女过来,脸上立即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大伯,您想看什么,咱回屋再看吧,走廊里冷,当心冻着您。”
苏大伯歉疚的笑了下,一副像是给侄女添了麻烦的样子,不等苏慧兰说啥,就把手里的东西主动拿给她看。
“俺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正好看这儿灯挺亮的,就把它拿出来看看。”
苏慧兰一看,那是一条白色的棉布手绢,也许是年头太久,颜色已经有些发黄,手绢一角还绣着一丛桂花,可能是常被人反复摩挲的缘故,绣花处已经被磨起了毛。
苏慧兰突然想起大伯娘的名字里好像也有一个“桂”字,便忍不住问道:“大伯,这是大伯娘送给您的手绢吗?”
苏大伯点了点头,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是俺们成亲前,你大伯娘送俺的,这一晃都二十二年了。”
苏慧兰看着手绢上那丛桂花,初时还没注意,细看之下,大伯娘的绣工其实是很不错的,便夸道:“这桂花绣的真好,大伯娘的手可真巧。”
苏大伯听了倒是比夸他自己还高兴:“你大伯娘手巧着呢,绣的花能招来蝶儿,绣的虫儿能招来家雀儿,全村就没一个不夸她的!”
“你大伯娘长得也好看,大眼睛,水灵灵的,你看你大哥长得就像她,小前儿一抱出门,谁见了都说像个小闺女似的俊儿!当初那会儿,咱村里的小伙子们十个有八个都得意她,每次都趁她到河边洗衣裳前儿偷偷看她!”
苏慧兰看着大伯黯淡了多日的眉眼终于因为提到了大伯娘而变得明亮,便顺着凑趣道:“那当初大伯您也去偷看了吗?”
苏大伯禁不住侄女打趣,老脸红了红,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看倒是看过一回……可也就去过那一回!”
苏慧兰好奇,忙问为啥。
苏大伯这回不脸红了,语气里还满满都是骄傲:“你大伯娘厉害!发现俺们猫在草稞子里偷看她,就拎着洗衣棒子把俺们都轰出来了!后来她总轰,下手也是真狠,挨她一下那家老疼了,大伙儿就都不敢去偷看了!”
苏慧兰就抿嘴直乐。
苏大伯看侄女乐,自己也跟着乐,可是乐着、乐着,又有些黯然。
“其实俺配不上你大伯娘,她要不是因为被那个家给坑了,也不会一赌气就嫁给俺……俺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一辈子也没让她过上好日子……”
说完,便又垂头怔怔的看着手里那条手绢出神。
苏慧兰一直都记着大伯那时的眼神,也是这个眼神让她下定决心向医院借了电话,拨通了年前公社孙社长和周书记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