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是沦为皇宫的笑柄,那这一次,她怕是会丢人丢到整个楚京城。
见沈姝坐在桌旁发愣半晌都没说话,琳琅忍不住道:“公主,怎么了?帖子是谁送来的?”
沈姝这才缓过神来,她倾了倾身子,缓缓道:“宫里送来的,明日太后设宴,邀各大臣家眷同去赴宴。”
闻言,琳琅皱了皱眉头,往前也没听说有过什么春宴,今年冯太后怎会如此有兴致,竟还要设什么春宴。
“往年奴婢好像没听说过这个时候太后会设宴,今年怎的心血来chao了。”
沈姝摇了摇头,冯太后的心思旁人又怎能猜得出来。
回过神来,沈姝将帖子递给琳琅:“收着吧,明日进宫用得着。”
琳琅接过帖子一愣:“公主不派人将帖子送去给裴将军吗?”
闻言,沈姝嘴角划过一抹浅笑:“这府上发生的风吹草动哪一件能瞒得住裴云谦?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况且就算送了裴云谦也不一定会与她一同去,她还是不要平白遭人嫌,让自己难堪了。
沈姝倾了倾身子,站起身来往塌上走,边走边道:“你收着就是了,晚膳不必替我准备了。”
正说着,沈姝一抬眼余光就瞥见那天裴云谦丢给她的丝衾,沈姝微微皱了皱眉,想到那天夜里的场景小脾气顿时上来,脸上带着几分难得一见的骄矜:“琳琅,将那床上的丝衾丢出去!”
他裴云谦不要的真当本公主稀罕!
闻言,琳琅一愣,北阁常年空着,本就在整个裴府的Yin暗面,一整日也找不到几个时辰阳光,如今虽是五月了,可北阁依旧冷得渗人,屋子里本就没几床被子,还都是盛夏盖的那种极为轻薄的毯子,半分都不能取暖,公主本就病着,若是将这仅剩的一条能取暖的丝衾都扔出去了,公主的风寒便不知什么时候能好了。
缓过神来,琳琅小心问道:“公主为什么要将这条丝衾扔出去啊?北阁Yin凉公主又染了风寒,还是留着吧。”
“本宫说了扔出去你照办就是。”
说着,沈姝提着步子走到榻上,俯身将榻上叠着的丝衾拎起来就往外走:“你不想扔,那本宫亲自仍就是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沈姝并不会如此同裴云谦计较,可从昨日开始她总觉得心里有股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这会总算是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口子,哪里能轻易放过。
见状,琳琅赶紧踱着步子跑过去拦下沈姝,一把将沈姝手里的丝衾接过来:“公主当心身子,这些小事交给奴婢就是了。”
见琳琅拿过丝衾沈姝也没拒绝,直接将丝衾交给琳琅,半信半疑看着她:“去扔,本宫在这看着。”
闻言,琳琅低着头拿着丝衾的手臂收了收,一脸被人看穿了的表情。
当了两辈子的主仆,沈姝怎么会不清楚琳琅心中的小九九,两人虽是名义上的主仆,但在沈姝眼里,早就将琳琅视为亲人,一见琳琅的当时的语气就知道这丫头多半不会照她的话做,刚刚看到她下意识的小动作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沈姝眸光微闪,唇角微微弯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她扬了扬下巴不动声色道:“去扔吧,我看着,就扔院子外去就行。”
琳琅看着她眨了眨眼,脸上满是不舍,好好的金丝绒丝衾就这么扔了着实可惜。可见沈姝的样子,若是今日不亲眼见到她扔了多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姝虽平日里看着性子温顺,也很好说话,可琳琅知道,沈姝其实是个倔脾气的,从小被先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金枝玉叶,骨子里的骄矜任性一点也不少,只不过是因为从前娘娘教得好才没有成了敬安公主那般跋扈,再加上先皇驾崩沈姝在公主朝不保夕战战兢兢度日,所以才收敛锋芒成了如今外人眼中柔弱可欺的样子,殊不知,沈姝早在十五岁便能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里平平安安活着还能将弟弟护好。
见琳琅不动,沈姝又开口催促了一遍:“你若当真舍不得,那就本宫去扔。”
说着,沈姝便动了动,抬起手要去拿走琳琅手上的丝衾。
见状,琳琅赶紧往后退了退,拿着丝衾的手臂下意识收了收,好像不死死抱紧就会被沈姝抢走似的。
她下意识道:“不用,奴婢这就去扔,这就去扔。”
说完,没等沈姝说话,琳琅便双手抱着丝衾踱着步子走出去。
直到亲眼看见琳琅把丝衾扔到院子外头回来,沈姝才转过身往榻上走,顿时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
殊不知,琳琅刚将丝衾扔出去没一盏茶的功夫,那条丝衾就出现在了裴云谦的书房。
由于昨日的帖子说了晌午开席,沈姝辰时便起了床,因为裴府到皇宫要足足半个多时辰,沈姝习惯事事都早做打算,既然接了帖子就断没有迟到的道理。
昨日虽按时服了药,可她今日晨起还是觉得喉咙一整干涩,只不过昨日的灼烧感缓和了不少,她不至于说不出来话。
缓了缓沈姝开口朝着门外唤了一声:“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