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阳光洒满房间时,两个人先后醒了过来。
第一次能在一起过夜,两个人都格外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互相抱着睡了一整晚。卫小初做了一夜的甜梦,醒来后扎进李藤威的怀里蹭了蹭,像是又进入了另一个甜梦里:“睡得好饱。”
李藤威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让卫小初趴在自己身上,惬意地伸手去摸他的屁股。
卫小初假装去亲他,嘴唇挨近了却又转开,如此反复几次,李藤威不满地捏他的脸,卫小初喊疼,喊着喊着声音便被李藤威用嘴唇堵住了。两个人厮磨了半天也舍不得起床,直到卫小初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李藤威笑道:“饿啦?”
一看手机,十点多了,再不起来就要错过酒店的早餐供应时间了。
两个人不得不起床洗漱穿衣,一起到餐厅吃了早餐,又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去退房,结束了这次温泉酒店之行,和丁明皓一起回了市区。
卫小初回到家时见父亲还没回来,暗暗松了口气。
父亲是接近傍晚时到家的,一回来就把小行李袋扔在门边,疲惫地瘫在沙发上。因为工作繁重,父亲常常都是这副疲惫的样子,他极少露出笑容,却总是有Jing力去挑出母子二人的每一个错处大发脾气。
卫父先回房间小睡了一会儿,睡醒出来时卫母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在往餐桌上端菜。他瞥见自己拿回来的小行李袋还放在门边,顿时便没了好脸色:“整天闲在家里不知道有什么用,连东西也不会收拾。”
卫小初忍不住替母亲说话:“妈妈一直在厨房里忙着做饭才没来得及收拾的。”
“好了,都过来吃饭吧。”卫母给三个人盛好汤,问起卫父这几天出去开会的事,卫父放下碗,冷笑道:“这么关心我?说明白吧,你是想跟我打听谁?”
卫母见他语气不对,赶忙住了口:“我还能打听谁,都辞职那么多年了,跟以前医院里的人早就疏远了,你现在的那些同事估计我一个都不认识。”
卫父不依不饶:“跟以前的人疏远了,我看你好像挺惋惜的吧?”
“我没那个意思。”卫母见再说下去怕是又要起冲突,于是也闭了嘴。
卫父反倒钻起了牛角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惦记谁,我告诉你,这回许凌川确实也一起去了。”
卫母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吃饭就吃饭,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卫父提高了声音:“没意思?现在又觉得没意思了?你刚才问那么多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些?”
见父亲又有要发火的迹象,卫小初的心也提了起来,默默地低头喝汤,不敢说话。
卫母了解丈夫的脾气,这时为了避免再激怒他,也不再做声。可今天卫父不知吃了什么火药,整个人竟比以往更加暴躁:“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跟你说话!”一抬手把瓷碗重重砸到了地上。
卫小初一声呼痛,卫母立刻弯下腰去查看,看到瓷碗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脚踝,裤管也被汤水打shi了。卫母心疼万分,赶紧抽了张纸巾给卫小初按住伤口,终于忍无可忍地对卫父说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今天又是从哪里憋了一肚子火,非得拿儿子出气?”
“儿子?”卫父冷笑,“这还指不定是谁的儿子呢!”
卫小初犹如被雷电迎头盖脸击中,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你说的什么胡话!”卫母怒道。
“你大声嚷嚷什么?谁准你这么冲我说话?”卫父吼道,“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了吗?”
卫母没理他,把不知所措的卫小初给拉起来往房间里推:“你先回房间里去,换条干净裤子。”
门被关上,外面持续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卫小初大脑一片空白,实在听不清父母到底在吵些什么,只听见他们似乎不断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许凌川。
他愣愣地坐在书桌前,对面玻璃窗上映出自己愣愣的脸。他循着心中那个恐惧的念头仔细去看,发现自己的眉眼确实像极母亲,却和父亲没有几分相似。
他突然记起李藤威和自己告白的那天,那天自己在外面玩得开心,回家晚了,又挨了父亲的一顿骂。当时没有细想,但那时候父亲说过一句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话——
“整天在外面乱晃,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长成这副样子吗?!”
卫小初双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难道这张脸除了像母亲,还像另一个人?
是那个许凌川吗?
随着年纪增长,自己的长相和那个人愈发相似,这就是父亲不再像幼时那样疼爱自己、对母子二人日渐苛刻的原因吗?
卫小初害怕极了。
直到外面偃旗息鼓,卫小初在一片寂静中推门出去,看到母亲灰败着脸坐在餐桌旁,眼泪簌簌地往下坠。门边的小行李袋已经不在了,父亲不知提着它又去了哪里。
他坐到母亲旁边,惴惴地轻声问:“许凌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