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妈。”
老太太攥着拳站着,背过身擦了擦眼泪。
“你爸一会儿就来了,他去吃饭了,一会儿就来。”
顾经鸿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在公司晕倒了他记得。应该是梁椿给他妈打电话了吧。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血涌进血管带来一阵刺痛,他默默地忍过去,“妈,错手……侧么热。”
非常用力地勾了勾左腿,白床单下隆起的包只微小的移动了一下。顾经鸿心说,啊,原来左边都动不了了。
穿白袍的大夫走进来,检查了一下,跟老太太说,“烧一退,人立马就醒了,这是个好迹象。现在的情况看是,身体的左半边运动有些问题,但有感觉。因为神经系统受损,吞咽和说话暂时可能有些困难,还是要锻炼才有可能康复,年纪轻轻的就瘫了多可惜啊,得多督促他,知道了吧阿姨。”
顾经鸿看着老太太感恩戴德的把大夫送到门口,心里还有点生气,吓唬老太太干什么,说的像他再也起不来了一样。
但现在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妈,我的戒指呢。”他说的很慢,尽量把每一个字都发音清楚。
老太太心里一紧,“摘了。”
顾经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梁椿呢?”
老太太脸绷的紧紧的,好像下一句话就要咆哮出来,“你现在在B市呢,好好给我养病别想那些没有用的。”
他木呆呆的像是没理解她的话,老太太理了理床单。
“他现在根本顾不上你,听妈的,跟他断了吧。”顾经鸿依然一言不发,到老太太走了再没说过一句话。
老太太穿好衣服,看了他一眼,准备走了。
“妈。我手机呢。”
老太太心里的火又冒出来,他要手机能干什么,肯定是要联系梁椿,深呼了一口气。
“你手机在你床头的抽屉里。”
顾经鸿点了点头,等她走了才把手机拿出来,通讯录里已经没有梁椿的号码了。不用说肯定是他妈给删了。
他打错了两个电话,第三个才终于打给正确的人。
“梁椿。”
他发的音听起来像是杨村,梁椿的泪一下子涌上来,他严重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吗,即使医生早就提醒过他,梁椿还是没想过,一个曾经那么健康的人会连话都说不出。
“你不要我了吗?”
话筒那边依旧安安静静的,从电话打通的那一刻梁椿就没说过话。
“梁椿,给我听听你的声音吧。”
电话那头传来小小的喘气声。梁椿哭了。他想。
“别哭了。”
报复似的,那头依然无声无息。顾经鸿对着沉默的听筒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
梁椿最后挂断了电话。
顾经鸿再也没打来过。
住满一年的房租之后,梁椿收拾了行李离开了S市。贺祈隔着十个小时的时差、隔着听筒陪他离开了这个城市。又在在H市短暂了呆了半年之后,梁椿办了签证,去了新的国家。打工、画画、读书、旅游。
他没有家人要赡养,他只用对自己负责,有钱就富裕点过,没钱就凑活一下,如果哪天死了,就算了。
他骨过折,丢了钱包,因为没钱在家躺了一个多月,后来有段日子和室友学会了喝酒,喝酒喝到和康州的姑娘结了婚。他们的婚姻维持了三个月,姑娘和别人好上了。
日子过的比意识到的快得多了,好像和顾经鸿在一起的日子还是不久之前的事,一转眼已经两年了。两年里他一次都没回过国。
B市干燥的风吹在他脸上,触目所及都是汉字的时候,梁椿有一种不真实感,打了车去酒店,司机和他搭话,另一种语言在他的舌尖蠢蠢欲动。
贺祈过两天来。贺祈去年就搬回国工作了,梁椿来的这天,她还在外地出差。
所有的东西都让他感觉好陌生,梁椿在大街上四处乱走,街上的树长的扭扭曲曲垃圾桶散发着食物腐烂的酸臭。
北方的天黑的早,公园里已经有出来遛弯消食儿的大爷了。梁椿七拐八拐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去了,往人多的地儿走了走想问下路,有个穿灰连帽衫的男人走过去,身边还有个人两个人并排走。
他快走两步,想叫住他们,声还没发出来就被掐死在嗓子眼里。B城几千万的人口,他竟然就在这个不算亮堂的小公园里,偶遇了顾经鸿。
他根本没怎么变,头发留长了,穿了一身他以前不会穿的运动服。他完全没注意到路过的人,专注地牵着身边人,就这么和梁椿擦肩而过了。
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常人,一点没受那场疾病的影响。
梁椿放弃了问路的想法,试图在手机上找地图。
“梁椿?”
他一激灵,抬头看见明明刚才走过去了的顾经鸿。
“还真是你。”顾经鸿的表情比他的话看上去还要高兴,他身边的女孩子落在他身后一点,手插兜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