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都侧身避开,不愿上前。
那男孩两只手扼住谢临的喉咙,渐渐用力:“别指望这里有人来救你,他们都知道你和我们不是一心的,是来给顾家通风报信的……”
谢临衣衫凌乱,两腿不住地踢蹬,拼命地痛苦喘息。
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谢临却开始拥有前所未有的沉稳和智慧——他在胡乱摸索中抓住了自己的腰带,蓦然想起腰侧有一个玉盘扣,左右一交错便能解开。他迅速地解下带子,艰难地抬手,把腰带不管不顾地缠在眼前人的脖颈上,用尽全力收紧,收紧……
登时,几个惊慌失措的人涌进来,把他们拉开。
谢临浑身瘫软,捂着胸口大口吸气,眼泪随即一滴一滴地涌出眼眶——这个他渴望已久的地方,竟然想把他置于死地。所有人,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一个异样的,不详的来客……
哪里都是异乡,他在哪里都是异客……
哪个地方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
哪个地方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毫不焦灼地日复一日住下去?
正在这时,谢铎回来了。
谢临下意识地想跑到父亲那里寻求庇护,下意识地想拉紧父亲的手,和他讲讲今天的遭遇。
但他不敢——陌生父亲的脸庞在下人和长子的描述下,愈发Yin沉地望着他。
终于,谢铎大步上前,二话不说捞起谢临的腰身,把他扔在凳子上,拿绳子把手脚捆得结结实实,抄起马鞭猛抽起来。谢临在母系亲族的宠爱下长大,待人向来有礼温雅。哪儿遭受过这般粗野的酷刑?
马鞭抽在皮肤上,鞭鞭见血,他在凌冽的疼痛下哀嚎不止,执鞭的父亲却毫不停手。
他哭着,喊着,求着,躲着……
等心底匍匐的期待终于成了灰,那鞭子才缓缓垂下。
他只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地又跑回宫里,又投入了舅舅表哥的怀抱。
他住在宫里,再也不和谢府来往,一切似乎都没变。
但原来盛满期待的心底空了,从此茫然地张开着,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在等待谁……
谢临摇摇头,不让自己想下去。半晌,轻声答道:“听清楚了。”
谢铎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起来吧。”
谢临顺从地起身。
谢铎沉yin道:“你要骑马,当然好。之所以给你们换个师傅,是因为赛马出身的人,招式多是绣花枕头。而冯闻镜的骑术,是在边境真刀真枪里练出来的——和他好好学本事,不要像京城中的纨绔,只学中看不中用的花招。”
第6章 深柳堂
京城中有一条街,是药铺郎中集中之地。寻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有的店门前坐着梳圆发髻的小童,拿着蒲扇煎药,药味弥漫的一条街都是。
陆有矜身着长袍,现身人群之中。
他并不张望,径直走到右手边最靠街口的店,店铺门口悬挂一匾,上书飘逸的三个大字:德济堂。门联上则写着“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这家久负盛名的药铺在京城几乎无人不知,不只因为瞧病瞧的好,而且医者仁心,救治了很多看不起病的贫苦百姓。
陆有矜进门时,店里的药童祺儿正在裁纸,看见陆有矜也不停下手里的活,只熟稔招呼道,“公子昨日不是才来拿了深柳堂的药,今个儿又缺什么了?”
深柳堂是祺儿常去的地方——第一次去时还是春天,三两黄鹂,柳丝轻拂,他提着药箱走在蔡师傅身后,在柳树深处遥遥望见一大片白墙黑瓦的房屋。
师傅告诉他这里住的都是些身有重病,却因为无家可归或无钱可医的人。他们被这儿的主人收留,医治。今日他们过来就是给这些人会诊的。
他长大了嘴巴,道:“这儿的主人为什么给他们治病,无亲无故的。”
师傅顺顺胡子笑道:“若是真要问出个原因,就是这儿的主人见不得别人受苦吧——我已为这里诊治快十年了,这也是你以后常来的地方。”
今年开春,师傅说夫人的儿子进京做官,以后就由他来采办常用药材,送到深柳堂了。
陆有矜前几次来采办药材时,祺儿看见他就厌烦,因为以前采办药材的林哥哥和他很熟,每次来都嘻嘻哈哈的和他说笑话,但陆有矜却脸色沉沉,祺儿总觉得陆有矜因父母分离的缘故,一定很不情愿帮深柳堂。
可是逐渐地,祺儿不再反感他——他发觉陆有矜很细心,每次来都会有一个药单,规规整整的写着谁要什么药,要多少。以前的林哥哥总是张嘴就蹦出来一大串药名,林哥哥记性很好,总是记得很准,但是也出过错。
他抓药时若时间长了,林哥哥就会很不耐烦的催促,但是陆有矜却一直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他抓好,有时还会问一句,都对吧?所以时间一长,祺儿对他印象极好。
陆有矜摇摇头:“我不是来取药的,是想请蔡叔出诊一趟——蔡叔在里屋歇着呢?”
“您来的真不巧,师傅今日不到寅时就出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