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鬼脸!眼睛上翻,舌头伸的老长。
谢临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他们上课时逗彼此的招数,每次看见,对方都会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谢临的心情复归平静——沈均是个豁达洒脱的人,江西有山有水,没了自己,沈均也能过得很好,他可以安心的看他远去。
谢临闭上眼睛,学着让眼泪流进鼻子,流入肚里。
等到回去之后,他打开那个Jing致的木盒。绢帛上的墨迹淡然而深情:岁忽终,感叹情深,念汝不可往……竟是王羲之的
心思飞转——谢临忽而想起很多年前,他们都很幼小的时候。那年沈均六岁,刚刚来京半年。皇帝在花园里逗弄沈均。
“均儿,京城好还是你们老家好?”
沈均毫不犹豫:“这里好——”
皇帝脸上很是得意,准备听沈均歌功颂德:“京城怎么好啊?”
六岁的沈均说话还有口音:“太ye湖里有小鱼,阿临可以和均儿一起抓小鱼……”
不是歌功颂德……皇帝有些泄气:“还有呢?”
“有好多大……大屋子,阿临和均儿玩藏猫猫。”
皇帝咳嗽一声,提点道:“有没有觉得京城里的百姓都过的很好,吃穿很好呢?”
沈均憨憨的,只听懂了一个吃字,顿时激动的跳起来:“吃……吃的好……糖葫芦很红很亮,阿临和均儿一起吃。桂花糕好甜好甜,阿临分给均儿一块儿……还有大饭馆,阿临带均儿去吃的。”沈均掰着手指头,断断续续的道:“烧肥鸽,烤鸭包,羊腿rou……香……”
皇帝完全放弃了从沈均身上获得成就感的心思,转而去奚落沈熙:“老沈啊,你不是说你们老家很好么,我怎么看均儿可怜的紧,什么也没见过,什么也没吃过啊?”
沈熙面子挂不住了,冲到儿子面前:“均儿,你说,咱们老家的花园里有没有小鱼?”
沈均乖乖点头,伸手一比:“有……有大鱼。”
沈熙扳回一局,点点头接着道:“咱们老家的桂花糕是最出名的,你在家的时候也不爱吃,怎么一到京城,就说起桂花糕的好处来了?”
沈均傻了,呆呆的站着像个小木头人。
沈熙又傲然道:“你说,烤鸭包,羊腿rou,咱们家哪个没有?怎么就说京城的好了?”
沈均小脸通红,爹爹说的好对,家里什么都有,可是为什么就是觉得京城好呢,为什么来了京城,自己每天都傻笑着,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呢,就连京城的天空都是那么的蓝,白云都是那么的白……
沈均傻乎乎的站着,眨巴着眼睛,他突然灵光一闪,蹦蹦跳跳的跑到谢临面前,拉起谢临的小手:“均儿知道了——家里没有……没有阿临。没有阿临,大鱼也不可爱,再甜的桂花糕也不甜了……屋子再大,也没人陪均儿躲猫猫……”
沈均的回答那么儿气,又是那么得意——他终于回答出了父亲的问题,而且他知道,这就是自己心里的回答。
两个小人儿并肩站着,像两个白玉雕琢的娃娃。皇帝和沈熙都笑了,一旁的顾同归没有笑,气呼呼的跑到中间,一巴掌打在沈均的手上……皇帝和沈熙见状,笑得更是胡子都颤动着……
谢临低下头,强忍了多日的眼泪涌出来,一滴一滴,浸shi了。
他终于意识到,沈均在江西是不会快乐的——他yin歪诗时没有自己叫好,他下馆子时没自己出谋划策,他的题诗找不到合适的画,他打马球时没人并肩,就连做鬼脸,没了自己,回应他的,就只剩沉默。
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这不就是昨日才发生的事儿?每个人脸上的笑纹在脑海里还清晰可见。但如今,或生死永隔,或身在樊笼,或江湖夜雨,不知何年何月,才是归期。
在这个深秋,谢临苦盼多年的,在挚友离京的一日。终于到了他的手中。他的眼泪凝结在上,成了念汝不可往最好的注脚。
自沈家离京后,谢铎的心思早已不是隐晦的事,众人在明里暗里争相投靠。
陆有矜牵走照殿青,和冯闻镜成为同一战壕的战友后,二人更是熟稔,他带蔡叔来给敷儿瞧过几次病,冯闻镜却执意给他钱,次数多了,倒让陆有矜觉得不好意思。
只是在这个深秋的国丧期间,敷儿终是撒手而去。
冯闻镜两颊在这几日之间深深凹陷,发上蒙了一层白霜。
谢铎一行人正紧张地筹划夺权,但冯闻镜经此打击,野心已日渐消弭。
自沈家离京后,谢铎的心思早已不是隐晦的事,众人在明里暗里争相投靠。
但陆有矜仍没有应时应景——他牵走照殿青,只因他不忍爱马受困。赠马背后的Yin谋,试探他仍是避之不及。
这段时日,他常骑马去郊外爬山,故地重游,难免想起某日秋阳下和男子的畅谈。
但自那日后,二人却再也未曾谋面。
这是永德九年的深秋,皇帝刚刚离去,而太子尚未继位。这个王朝将发生大的变故,宫女们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