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像她那个画家老爹,媳妇倒是不少娶,孩子也没少生,结果呢,还不是死的死散的散。所以,哪怕她现在觉得儿子只是性子内向,但即便将来他真就不娶了,她也不过就是默默上几天火,然后无奈接受。
韩妈妈走到老公跟前,从袖口抽出一封信递过去,“你二儿子给你找了个媳妇,再过一周就到家了。”
“啊?”韩爸爸手中一滑,险些把酒坛子掉地上。他把坛子稳稳当当放下,接过信两边端详着看,蹙着眉头撕开信封。
信是从部队寄来的,韩骤说自己交了朋友,女方如何如何蕙质兰心,他如何如何把持不住,两人如何如何情比金坚,导致一不小心锦上添花——有了孩子。
信里巴拉巴拉交代了一大通废话,最后一句点题总结:让部队给开除了,本周末即可领着老婆孩子抵达家中。
“妈,韩骤要回来了?”韩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他戴着一个很大的口罩,从眼睛下面一直连到脖子,整张脸上唯一露出来的眼睛,还被散下的刘海遮了一半。
“你出来干嘛?回去!”韩妈妈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
“我在屋里待好几天了,憋得慌。”韩冬揪了揪口罩,“今天没有风,我想去门口坐会儿透透气儿。”
“让他去吧,老在家捂着也不好。”韩爸爸冲他挥挥手,“起风了就赶紧回来。”
韩冬朝他爸点了点头,用余光偷看了眼旁边墙头后的老头,低着脑袋去门口的大树下坐了。
暮影沉沉,有几个孩子从巷口跑了过去,韩冬看见斜对面的门口有只脑袋探出来,他弯起眼睛笑笑,小玉一声不吭的与他对视几秒,眼底的压抑与不甘渐渐积成一道薄红,她微扬起下巴没让眼泪掉下来,看着却像是一种刁睨挑衅。
半晌,巷子口传来一阵皮鞋声,来人边走边往各家的院子里瞅,像在寻找什么。
“小叔?”韩冬看着正往这边走的人,记忆一下就被拉回到五岁,前面这男人无论模样还是气度,都与他在五岁时见到的别无二致。他感觉一股火轰地烧了起来,本来就很痒的皮肤,现在更痒了。
这时候今墅安也走到跟前来了,他瞅了眼小玉,礼貌的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一户姓韩的人家?家中有对双胞胎兄弟的?”
小玉用下巴点了点坐在树下的人:“韩冬。”
今墅安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看向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刚要开口,却见他急速眨着眼,飞快捂着口罩低了头去。
“你是韩冬?”今墅安心情大亮,他点头对小玉致谢,而后朝着韩冬的方向走去。
“叔,叔叔……”韩冬紧张似的往一旁挪了点,站起来,声音低低颤颤的说:“你别过来,我起水痘了,传染!”
今墅安止住步子,传染病什么的他倒不怕,他只是想起韩冬不喜欢见生人,所以不想靠得太近,以免引起这人心中不适。
他笑了笑,问道:“父母都好吗?”
“昂,都在家,院儿里呢。”韩冬仍旧保持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势,他觉得嗓眼儿一阵细痒,水痘引起的肺炎已经折磨他好几日,这几天虽然渐有好转,但因为头晚咳嗽得太厉害,导致他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他捂着口罩猛咳几下,半回过头,飞快看了那人一眼就低下头,“我带你去见我爸妈吧。”
“好!”今墅安回得很爽快,一边跟着他往院里走,一边急不可耐的问:“韩骤呢?出去玩了?”
韩冬脚步轻顿,“部队当兵,周末能到家。”
“这小孩,居然还当过兵!”今墅安心生期待,语调都轻快了不少。
韩家院门需要进出带插销,不然来阵风就会开,韩冬开着锁,手上不自觉的有些发颤,他问今墅安:“你……你与我弟弟还在别处见过?”
“算熟!”今墅安笑道。
韩冬看了他一眼,不声不响推开了大门。
十几年未见,韩爸妈对于这个不速之客虽然满心惊讶,却也还算热情。饭桌上,韩爸爸拿出了多年前埋下的老酒招待他,家里虽然没什么硬菜,但一桌人吃得也还算开怀。
“没想到这些年不见了,你居然跟从前一点没变!”韩妈妈已经第三次感慨于今墅安的年轻了。
“嗯,”今墅安夹了一条酱菜放进口中,这味道跟人格韩冬做得很像,他放下筷子顺口瞎编说:“国外保养品比较好吧。”
“哎呀真有福!”韩妈妈又一次感叹,从前金家破败远走他国时,她还隐隐内疚过,觉得都是她老爹给人雇主家妨没了,好在时过经年,故人日子过得很好,她心里也总算稍稍泯下自责。
她拿着个小碗盛了一勺大白菜,韩冬的病传染,这几天一直在隔壁自己屋吃饭,与他们放桌的外地只有一墙之隔。韩妈妈掀开门帘把菜给韩冬送去,一边小声自语:“这辈子就这么地儿吧,下辈子我也投个有钱人家,去看看地图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地方都什么样……”
韩冬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