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得说回孟壑舟和Yin阳宝鉴的缘分。
十二岁那年太虚宗想方设法封住Yin阳宝鉴,将其带回太虚宗的藏宝阁最高层,一般门人弟子不得入内。
十三岁,孟壑舟和各门平辈一同进入秘境试炼时,无意搭救了器修门派华芳宗的少宗主贺少瑛。两人同年同月生,虽修炼的路子不同,志趣禀性却相投,孟壑舟喜贺少瑛纯真烂漫、毫无城府,二人此后便经常结伴同游。
说起来,孟壑舟活着的时候被诟病为人孤绝,能称得上朋友的也不过就贺少瑛一人。但他自小天资过人,又受到师父偏爱,遭到同门平辈甚至长辈嫉恨,在太虚宗时根本难以与他人交心。
十六岁时,贺少瑛不知从哪里听说了Yin阳宝鉴在太虚宗的传闻,非缠着孟壑舟偷偷带他去看:“你若带我去看那Yin阳宝鉴,我便也带你回群鹤峰去看个宝贝。”
孟壑舟起初并不依他,贺少瑛颇有些小孩子心性,却揪住这事不放。他拗不过贺少瑛,便状若无意地向谢明决刺探了一番藏宝阁的秘密。谢明决一向不防着自己,藏宝阁最高层的禁制是他下的,孟壑舟若想破解自有他的办法。
贺少瑛一再提起这事,搅得孟壑舟自个儿也有些好奇,便趁着某日一干长老要么出门要么闭关的当口,偷偷带着贺少瑛溜进了藏宝阁。
藏宝阁共有九层,下面倒也有些奇珍异宝,两人却迫不及待地只往最高层掠去,却在第八层遇到了往上的禁行法咒。
孟壑舟早有准备,凝神施咒,从眉心抓出一缕烟状东西,轻喝一声:“去!”那烟径自往第九层飘去,贺少瑛再往前一步,发现禁制已经解了。
贺少瑛奇道:“止泊,那烟是什么?你何时会了奇门遁甲之术?”
孟壑舟边抬步上阶,边摇了摇头:“并非奇门遁甲。不是什么入流的东西,只不过偷了师父一缕神魂,对这禁制狐假虎威罢了。说来惭愧,想必师父今日一定Jing神萎靡、坐立难安。”
贺少瑛有些愧疚:“想不到竟然如此大费周折,是少瑛太任性了。”又突然想到:“谢长老丢了一小缕神魂,难道不会发觉么?”
孟壑舟淡淡一笑:“师父怎可能不察觉,想必当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他虽不知我偷来做什么,却相信我不会做什么恶事,恐怕只会装作不知。”
贺少瑛羡慕极了:“我爹就不一样了,我要是敢对他动手动脚,他非把我皮扒了不可。”
孟壑舟笑了笑。
说话间便到了九层,气氛变得莫名紧张起来。
孟壑舟安抚贺少瑛道:“放松,师父说他封印了Yin阳宝鉴,只看不碰不会有事的。”
贺少瑛点了点头。
两人往屋子正中的架子走去,偌大架子上竟然只放了一个Yin阳宝鉴。
孟壑舟心下隐隐有些惴惴。不知是当时对付张蔓不费什么力气,以至于对Yin阳宝鉴他也并不怎样忌惮,可是九层却只摆放了Yin阳宝鉴……难道它竟真的那样危险?
贺少瑛却已经凑上前去看那宝鉴。
世人多以为Yin阳宝鉴是本记载过去未来的书,只有少数人知道它本体其实是面铜镜。贺少瑛凑上去看,便只是看到一面花样繁复的普通镜子,甚至比不上自己平常用的镜子照得清楚。
贺少瑛难掩失望:“还真的完全被封印起来了。”
孟壑舟也上前一步,用手试了试周围的灵力,蹙眉道:“奇怪,Yin阳宝鉴本身并没有被封印。可师父明明说……”说着他抬眼看了看镜面,霎时愣住了。
和贺少瑛看见的画面不同,镜中不是模糊的自己,却分明是一个宛如真人般清晰的雌雄莫辨的美人,凤目上挑,左右两眼卧蚕下各有一点朱红华的*,具有一种既威严又妖异的上古之美。
他身上衣物配饰都不是当朝制式,头戴金色华冠,肩披玄衣纁裳,锁骨下方点缀一红三黄四颗宝石,鸽血红宝石居正中,斜左右和正下方是三颗稍小些的蜜黄色猫眼石,色泽均通透明亮,不似凡物。
见孟壑舟仿佛被摄去心神般呆住,贺少瑛急来推他:“止泊,止泊兄!”
孟壑舟纹丝不动,贺少瑛再要拉扯他,却被不知何来的一道凌厉的威势震开,一下子跪倒在地,头顶有如千钧。
却说孟壑舟此时所见,已不复阁中景象。他方才不受自己控制地被吸入了这宝鉴中,此刻又莫名又惊惧。
他此时正身处某处闹市,往来百姓都身着异服,甚至可见兽足兽耳的半人与凡人混居,灵气也十分丰沛。
孟壑舟正自惊奇不已,一道慵懒却极具威严乍然在他耳边响起:“孟壑舟。”声音难辨男女,却极其悦耳。
他望向声音来处,就见那华服美人信步走在他身边,举手投足也与凡人无异。他身上没有任何妖魔的特征,最不寻常的只有前胸裸露处那些宝石,其中最左侧的猫眼石正在闪烁。
孟壑舟忍不住问:“阁下知道在下?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华服美人凤目中隐隐有嗔怒之意:“你不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