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深处,有一座废弃的宫殿,建在半山腰上,被白雪覆盖了大半。只剩一处延伸出的宽广的平台,粗壮的殿柱裹满冰霜,瓦重檐殿隐约可见曾经的辉煌。
“轰隆隆——”
随着一声巨响,霎时间山摇地动,坚冰碎裂,平台下纵深的峡谷里白雪倾泄而下。被雪淹没的宫殿像沉睡了许久终于被唤醒的神女,裙袍舒展,露出隐藏在面纱下的真容。
宫殿依山垒砌,群楼重迭,崇阁巍峨,气势非凡。
曦凤一族,曾是北丘的王,整个妖界的王。但随着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众多血脉实力强盛的妖族纷纷殒灭,曦凤一族也被迫迁到了这寸草不生的北荒之地。
凤凰血可使人长生,纵使不登仙界也拥有无尽的寿命,是下界的半神。可这世间早就没了凤凰,但生为后凤凰后裔的曦凤一族,血脉之力虽单薄,仍可称这世间的至强。
饮其血,食其rou,活死人,rou白骨,塑灵根,造生机。
修仙之人,灵根天赋从来只看机缘。众多仙门世家弟子中,并不是人人都天赋异禀,纵使拥有无数的财富资源,也生不出一个灵根绝顶优异的弟子。
天地灵气日渐稀薄,天赋有限,修炼到了尽头,若不行非常之法,前人累计的财富和声誉就要落入外人之手。那些凡洲来的修士,只因那虚无缥缈的机缘二字就凭白得了这天大的好处,叫那些心比天高的仙门大家如何能接受,怎叫人甘心。
更叫人无法接受的是那些依靠血脉传承的妖,什么也不做,生来就是半神,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就算他们不练五行,不分灵根,只需要汲取日月Jing华修炼妖丹,光是凭借这血脉之力都强盛过无数凡人。
天地凭什么厚待他们,凭什么。
彼时人妖大战刚刚落下帷幕,两族约定休战还不到三百年。长风岛的几大仙门世家再次集结,打着重建友好的旗号前往北丘,踏进这人迹罕至的雪山。杀妖夺丹,饮妖血,食妖rou,仿佛地狱来的恶鬼,露出了面具下狰狞的脸。
大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月,鲜血染红了整座宫殿,寒风哀呜。他们就地起炉,将无数曦凤的血rou尸身炼制成丹药,留给后人,一时间人修达到了空前的鼎盛,飞升者无数。
繁华似昙花一现,又过去了千年,人修已经近百年无人飞升,可这世间或许再也没有曦凤。
众多仙门开始抛弃过去传统的观念,从凡洲广收门徒,开宗立派,寻找有天赋的孩子培养,无虚剑门也是那时候开始崛起的。于是众多仙门开始纷纷效仿,黯淡了几百年的长风岛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颜色。
关于千年前那段历史再次被人挖了出来,曦凤血rou铸成的辉煌从神坛跌落,化为尘埃。叹仙盟也是那时候开始成立,起初只是几个义愤填膺的凡洲修士,后来加入的修士和门派越来越多,逐渐发展成今天这样的规模。僵持了近千年了人妖两界才慢慢开始恢复往来。
但在众多的仙门世家中,唯独乌家一直屹立不倒。就算现在,乌家的少主乌玄墨修为只能停止在结丹期,连区区十一道紫电也渡不过,出门还得带保镖,也没有人敢否定乌家在十大仙门中的地位。
“你果然还是来了。”平台之上,乌玄墨披着厚厚的裘衣,双手拢在袖间,看着站在前面冰雪屋脊上的那个人,无声地笑了。他身后那名戴面具的剑修抱着剑鞘,始终寸步不离。
“就算你藏得再深,我也能把你找出来。不过你没死,当真是太好了……”
他话还没过说完,一只巨大冰龙裹挟着风雪呼啸而来,面具剑修闪身上前,左手持鞘,右手成刀,带着凌冽的剑气一掌就斩断龙头,冰龙碎裂成渣。
祁徵瞳孔渐渐变的幽蓝,衣诀飞扬,右手翻覆又是一道冰龙咆哮而出。剑修无剑,纵使再强也只能被动抵挡,何况曦凤主修水系,在这冰雪之地,对他大有助益。
乌玄墨从虚空中拿出一面镜子握在手中,稍稍用力那镜子就整块化为齑粉,被风吹散,消失在风雪中。
山下的王阳忽然跪倒在地,捂住心口,脸上的表情因为痛疼变得狰狞。
方才因为那声巨响,发生了一场小型雪崩,他提着花妖和祁羽躲在一块巨石之下才逃过一劫。
他强撑着站起,吞下喉头的腥甜,以剑撑地,对花妖说:“走,带我去,不然我就把她杀了,说是你吃的。”
花妖虽然很不爽,但她畏惧那把剑,也畏惧‘那个人’,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看他,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化成一只白熊,倔强的保留自己的人头,驮着祁羽和王阳往山上狂奔。
从发现花妖带着祁羽进入北荒之后,牧飞白没有再继续跟着,而是回北丘找人搬救兵。
在江城山城北与祁徵相遇那天,就得知他要去北荒寻找曦凤一族的秘密,为了转移乌玄墨的注意力,牧飞白还自告奋勇的去捣毁了乌家在江城山的灵石矿脉,故意给他露了些破绽,没想到那家伙果然上当,绑走了祁羽。
只是绑走她的那只花妖根本就不是什么花妖,而是长风岛下的妖兽犹饕。犹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