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描述的场景,苏毓已经预见了疫情的可能。
苏毓本来不想回信的,毕竟心里还存着个疙瘩,打算晾一晾徐宴。但如今得知了赣南如今的状况,她自然也收起了自己的小情绪。不管如何,药材,粮食,大夫,这些必须要尽快送到赣南。虽说瘟疫不是必然会发生的状况。但一旦发生,在古代这种医疗水平下,极有可能酿成不可挽回的苦果。
这般想着,苏毓便立即收拾收拾,命下人备马入宫。
说起来,那日梅花山庄一行,白皇后与武德帝彻底闹翻。苏毓虽然不太了解两人之间的纠葛,但那日目睹了武德帝面不改色刺死白清乐以后,她对这个生父便打心底觉得膈应。
武德帝却不知苏毓心中所想,他近来对苏毓颇有些慈爱和慷慨。因为白皇后的冷漠。武德帝如今将主意打到苏毓的身上。这段时日,好东西如流水一般进了公主府。武德帝似乎寄期望于苏毓,总想着通过对苏毓好来缓和与白皇后之间的关系。
关于这些赏赐,苏毓哪怕不想要也退不回去,只能接着。不过显然武德帝的这一招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白皇后依旧不搭理他。
中宫与武德帝的关系恶劣,可乐坏了其他宫的娘娘们。不少宫的妃子们趁机笼络圣心。但武德帝从红梅山庄回来以后意志消沉,对宠幸美人儿失去了兴趣。得了空闲便会去未央宫找不自在。每回都是舔着脸来,满脸晦暗地离开。时日久了,武德帝难免将怒火撒到了别宫不长眼的女子头上。
如今宫里愁云惨淡的,很是消停了一段时日。
这些宫内的纷争姑且不说,苏毓拿着信件便匆匆入了宫。事实上,徐宴不仅给苏毓的信里告知了赣南的情况,内阁也收到了徐宴的密信。内阁如今就在为给赣南多少支援头疼,万老爷子为此跟户部尚书争执不下,迟迟不能做定论。
苏毓到了未央宫时,武德帝刚好也在。帝后两人各据一方,双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不得不说,武德帝此人在某些事情上还挺有毅力的。从红梅山庄的事情发生到如今,已经有半个月过去。武德帝只要得了空便会过来未央宫。不管白皇后给他怎样的冷脸,他下次依旧雷打不动地过来。
“毓娘,”正在两人僵持之时,苏毓就过来了,“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苏毓一看这阵仗,不知该说自己来的是时候还是来的不是时候。她跨过台阶进来,先是给武德帝行了一礼,转头又给白皇后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起了来因。
武德帝本来还想着苏毓来的正是时候,没想到她一进来说的还是赣南大雨的事。
关于赣南的大雨,老实说,武德帝并未当一回事。不过是下雨罢了,河水暴涨决堤。等雨停了,过几日便能褪下去。正月里还没到春耕的时候,大雨又耽搁不了什么事。
私心里对此不以为然,他装模作样地沉yin片刻,抬眸瞥了一眼白皇后。直说这桩事他早已知晓,且赣南的暴雨有内阁定夺,让苏毓不必太过担忧。说着话,他慢吞吞地原地踱了几步。虽然未曾当着白皇后的面说苏毓什么,但显然他觉得苏毓关心的有些过界。
苏毓与白皇后对视一眼,注意到苏毓脸上的忧色,白皇后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什么话,毓娘你且直说。”
苏毓当然也知道古代有‘女子不可干政’的说法,但是这件事并非小事。若是当真发生了瘟疫,将不止是一条人命的问题。赣南十几万的百姓,一旦爆发瘟疫,在这种天气和医疗条件下,绝对会变成载入史册的大问题。瞥了一眼白皇后,苏毓无法从专业的角度解释什么病毒。只能言简意赅地解释什么情况下人的身体会生病。会生什么样的病,这种病会有怎样的传染效果。
“一旦发现人传人的现象,那必然就是瘟疫。”苏毓冷静地吐出这两个字,白皇后的心跟着砰地一跳。她吐出一口气,郑重强调,“历朝历代都有过这样的教训,还望陛下慎重。”
白皇后眉头蹙紧了:“可有确切的依旧?若只凭臆测,朝廷很难开国库拨款。”
“这并非是臆测,而是有备无患。”苏毓也知道单凭自己的推断,很难说服武德帝,“自古以来,瘟疫都是通过人的唾ye,尸体,近距离接触和水源传播。一旦有人伤亡,需要及时处理尸体。尸体若不能及时处理,腐烂以后滋生的尸毒,会通过风染上附近的活人。”
武德帝听完半晌没有开口,显然对苏毓危言耸听并不在意:“朕知晓了,你安心吧。”
一拳打进棉花里,苏毓梗得半天喘不上气。
白皇后是相信苏毓的说法,但是,她所说的这些事情还没有苗头。单单通过大雨,是没有说服力的。在朝堂那些人的眼中,一切都只是苏毓一个妇人的推测罢了。推测无法说服朝臣,也无法说服武德帝。偏头看了一眼武德帝,果然武德帝满脸不耐烦,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罢了,你先回去。”白皇后不想苏毓因为这件事被武德帝忌惮,只能到此为止,“等后续宴哥儿的信件上来,确实有不妙的苗头。陛下和内阁会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