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夜,顾萧皆宿在山洞里,偶尔是整夜与柳成舟切磋,偶尔是一起探讨凌霄九剑第七式——他已将流踪完全掌握了,也偶尔只是当做落脚处,单纯的睡一觉。
柳成舟既然想让顾萧对他刮目相看,自然是千般万般的好,在顾萧受宠若惊之余又不至于觉得柳成舟另有所图。
就比如,为了让顾萧领悟第七式,柳成舟竟将云澜剑与应雪剑一同带上,将云澜剑塞进了顾萧手里,带着他做了个起势,“问心这一式便是让你感悟剑势,悟出自己的剑道。”
顾萧似懂非懂,看着剑刃上两人亲密的模样,颇有些喜形于色,他这般殷勤的来,端的是润物细无声,水滴尚能石穿,他一片赤诚,难道还化不开柳成舟的铁石心肠?到时候再劝他脱离魔教,回归正途,想必也是可行的。
柳成舟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点破,自己执起应雪剑,夜明珠的光照射在莹白剑身上,反出一片斑驳,柳成舟低声提醒:“看好了!”
闻言,顾萧抬头注视着面前的人。这是顾萧第二次沉下心来看柳成舟舞剑,凌霄九剑后三式本就与前六式大相庭径,柳成舟舞的剑便也不如前几式花哨而具有观赏性,而是直接灌气于剑,应雪剑本是软剑,霎时嗡鸣不止,犹如浊流拍岸,经久不息,他一动,便是雷霆万钧,狂猛地割裂洞内肆虐的风,恐怖内劲直奔向洞外,剑气如一柄巨斧,竟将高耸的松树劈成两半!顾萧钉在原处,良久都未回过神,直到柳成舟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柳成舟:“你且作何感想?”
顾萧当然明白,柳成舟这是在问他有何感悟,他自然如实相告:“这是一柄杀人的剑,虽无繁杂之势,但一挥一刺间皆是杀意,它就跟你的人一样,冷的可怕。”
柳成舟一脸孺子可教的赞许,“没错,剑本利器,杀伐之争是少不了的,师傅的剑道是红尘之意,我的剑道,便是杀意,只要我不倒,没有人能伤你分毫。”说及此处,柳成舟便柔和了目光,像一汪清浅的水潭,教看他的人只能看出一片柔和暖意,熨帖了肺腑,顾萧别过脸,有些招架不住。
柳成舟便松开手,“你且想想自己的剑道,每出一剑是为何,明了本心,便是问心。”
而后顾萧盘腿坐定,闭上了眼,这一参便是一夜,但他仍无头绪,他的剑自不是杀意,也没有堪破红尘,这让他开始迷茫,他睁开眼,见柳成舟盯着他,不禁奇怪:“你不用练功吗?”
柳成舟挑了挑眉:“我看你便是修练自己的定力。”
顾萧也习惯了他时不时撩拨一句,全都只当他心血来chao,丝毫听不进,自然无比地扯起一抹笑:“那你可以再多看几眼,看完了再吩咐手下弄些吃食,我就全当是牺牲外象讨口饭罢了。”
柳成舟摇了摇头,“今日是不行了,不光是你着急品剑大会,三派四家的人也不例外,虽说还有三日才正式开始,但我血重楼的门槛都快让人踏烂了,也该让他们消停一些了。”
顾萧不禁有些紧张:“你要出手?”
柳成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长风教主也需要出些风头,才能少些不和谐的声音。”
难道是血重楼内部仍有人不服柳成舟?大成国本就尚武,柳成舟以一人之力,击败六大长老,按理说不会有人不服,难不成是忠于慕容献的旧部?这毕竟是人家内部事,顾萧不便多问,只略略颔首:“那我也去准备准备,三日后,我再来思寤峰。”
柳成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便凑过去道:“你下次来论剑,也不用到思寤峰,带上我给你的令牌,自然有人领你到我的住处。”
柳成舟说的令牌自然是翠蔚山分别之时唐奉青给他的,想来血重楼的人是知道他们新任教主在唐门的身份,顾萧却摇了摇头,他们如今各自阵营不同,若让人抓了把柄,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思寤峰一般人也上不来,倒是找他论剑的好去处。
柳成舟自然也不强求,反正他有的是手段让顾萧乖乖去找他。
两人收拾妥帖后,柳成舟拿出半柱香的解药交予顾萧,嘱咐道:“这是半柱香的解药,你最好是悄悄将其混入苏毓与方有为二人的吃食之中,免得他们生疑。”
没想到给人解毒还要偷偷摸摸的,顾萧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明了,如今花海棠在魔教,若他光明正大的拿出解药,怕是说不清了,于是顾萧点点头接过,又要道谢,柳成舟却睨了他一眼:“你既不想我们之间如此生分,便不要道谢了。”
顾萧只能连声应好。
话说这头,幽州城虽在魔教辖控之内,但也是一片繁华之象,这里的普通人倒不像江湖人那般恨魔教,甚至提起血重楼还颇为感激,毕竟魔教扩充领土的同时,自然也会庇佑自己势力内的一切。如今又因着品剑大会,来幽州城的江湖人络绎不绝,尤其是扎根在血重楼脚底下的这个小镇子——临安镇,临安镇所有的客栈都满员了,顾萧借着柳成舟之便,勉强在这镇上最大的客栈,临风酒楼里留得两间上房。
苏毓与方有为二人一路追寻顾萧,顾萧得了消息后,自然也有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