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回头碑,外围的村子却是荒村,他们一行人走到了正午,才见了人烟。
说是让他再忍忍,但柳成舟行事,若不是非要卖弄破绽,自然是滴水不漏,一路上借着给顾萧取暖的名义,渡给他内力,又好一番探索,他脸色Yin沉,蹭了蹭顾萧侧脸,又说起自己的打算。
柳成舟果然料得不错,他前脚刚走,装病的周文玥也了无声息地逃了,留守的手下想通风报信,寻了一路,见回头碑一地的尸体更是护主心切,天刚麻麻亮就追上了他们。
“虞迟和周文玥也是借贷者,他们去玉婵湖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虽在我们前面,却也不是追不上。他三张地图在手,怕是不愿去探一探我与慕容的地图有没有陷阱,若要伏击,只能选云澜剑沉剑之处,逐日与不寐对这厮也早有提防,若遇到虞迟,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他肯乖乖打道回府便罢了,若还要不怕死往我跟前凑,你可不能出手。”
顾萧自然明白柳成舟的意思是不让他再护着周文玥,若是平常,顾萧还会呛两句,可今天得知了这惩罚之后,顾萧怕是自顾不暇,只点头道:“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阿回且信我。”
柳成舟难得目光殷切,捏着他手指都发白了,“这世上我只信得过师兄与慕容献,”说到此处,想起了那蛊的用处,柳成舟更是句句掷地有声,“即便师兄要杀我,我也不敢不应。”
顾萧瞪他一眼,这说的什么话,他在这儿忧心忡忡怕自己被主脑安排要给柳成舟捅上俩窟窿,正主儿却混不吝把命都凑送过来,他一肚子火气,恼自己被摆布得好生可恶,又没法对着剖心剖腹的柳成舟撒,只能咬牙自己忍了。柳成舟见他面有愠色,才体会过冷战争吵,当下哪敢造次,赶紧追补,“不过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我的命还得留着跟师兄过下半辈子呢。”
小时候的柳成舟哄起人来,那当真是嘴抹了蜜,引得顾萧巴心巴肝的好,受了几年冷落煎熬,午夜梦回都还怨怼柳成舟这厮何至于如此冷待他,如今两人心意相通,甜言蜜语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撒,偏生柳成舟又是狠的下去手,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更是把面皮薄的顾萧哄得脸色发烫,脖子都闷红了,呐呐道:“谁……谁要跟你……”
柳成舟当即不满,捅了捅他腰窝,惹得顾萧一阵闪躲,脸色更是红得遮掩不住,柳成舟却还不罢手,巧劲儿一翻,便转身骑到了后面,把他拥进怀里,顾萧不合时宜地想到之前在墨云上的荒唐事,当下脸更烫得能摊饼了,搡了柳成舟两下,可柳成舟铁臂如山,分毫不动,他只好讨饶道:“这事儿还需得问过我老娘,不把你腿折断,你可别想白得我这么大一人儿。”
柳成舟还真沉yin片刻,郑重道:“我这血重楼够不够做嫁妆?”
顾萧好似窥见一隅,瞬间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丢人的把脸侧埋进柳成舟胸口,柳成舟向来体温偏低,却迟迟不能扫去他脸上热度,这才惊觉所有情谊都已烫入肺腑,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许柳成舟与慕容献根本没有什么龃龉,只是想把一切都赤忱地捧在他面前,可他何德何能让柳成舟这般为他付出?
柳成舟抚顺了师兄的毛,也乐得抱着他一路前行,倒是花海棠看得直牙酸,凑过去玉兰身旁,“玉兰妹妹这可明白我说的不近女色是什么道理了罢!”
玉兰倒是神色如常,这般看来顾少侠也不能免俗,若不是亲近如斯,岂至于同正道背驰,她眸光熠熠,更觉顾萧顺眼,笑着道:“这不又是一桩美谈,花姐姐何至于这般酸溜溜的。”
花海棠见拉拢不过来,更是丧气,只得抱怨道:“你是最清楚这血重楼手段的,他怎能看上柳成舟这号人物!莫不是被胁迫了罢!”花海棠跟了柳成舟与顾萧这大半年,哪里不明白被胁迫的仅她一人罢了,但此时仍是咬着唇忿忿不平。
先前玉兰听得不少顾萧与柳成舟小时候的趣事儿,知这情谊乃逾千斤重,莫说是从正道除名,危急关头,以命相护也是稀疏,这下便劝慰道:“花姐姐也是明白人,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哪知花海棠听了这安慰也不见起色,一张艳丽脸庞沉得要下雨,飘忽忽道:“这世上皆是下般男儿,只会觊觎我等美色,哪有那么多风骨人物。”
玉兰毕竟只与她同路了没多久,还未完全摸透她晴雨不定的性子,但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有些可惜道:“偏偏天不遂人愿啊。”
她倒只是刚萌生趣意,这花海棠显然已陷入泥沼抽身不得,当即有些怜悯,又出损招道:“我有个法子助你抽身,你且附耳过来。”
花海棠狐疑地睁大了眼睛,凑了过去,随即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脸上神色好不Jing彩,“你这真是在帮我?让我认他做义兄,先不说他答不答应,柳成舟怕是先把我劈成两半了。”
玉兰一脸的不以为然,“这样才好断了你不切实际的念想,柳教主应该也会痛快答应。”
这一行人偶有笑谈声,赶起路来也不紧不慢,倒比先前还像是出游的。
不过再怎么慢,到了下午,也完全进了这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