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垠的棉花田与辽阔的天空相接,一团一团的不知是白云还是棉花,在视野尽头却长了两棵似是凭空多出来的树,一棵树冠黄灿灿的,另一棵树冠却是绿油油的,别人看着突不突兀不知道,只是叫夏棉忍不住想把那两棵树连根拔起,好叫天地浑然相接,视物无阻。
高高的栅栏门自动打开。
“原来是少爷的朋友,请进。”
见一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他现在和谈云烨在一起了吗,他身边还有没有给自己留着位置,自己已经成年该用什么名义留在他身边……夏棉靠在车窗上,像是有一头小鹿在自己心里活蹦乱跳乱跑乱撞,紧张得呼吸都有些微不畅。
来回踱了两圈之后,夏棉在门铃前站定,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你好,这里是谈氏别馆,请问哪位?”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古朴厚重。
“您好,夏先生,我是这里的管家,鄙姓陈”,头发灰白的老仆人早早地等候在门口,向夏棉微微倾身后道:“请跟我来。”
意思是什么傻子也能猜到。
夏棉抿起酒窝,对着摄像头招了招手,“您好,我叫夏棉,是谈云烨的朋友,我来找他和江雪墨。”
跟着陈管家七拐八拐之后,夏棉被带到了一个像是会客室的地方,墙上挂满了各种画作,落地窗外视野开阔,一眼能看到后院占地极大的大提琴造型的泳池。
谈云烨看得出神,回过神来轻笑两声,似是觉得这个回答很有意思,“你知道那两棵是什么树?”
“很好看,就是那两棵树有点别扭。”夏棉再次看向那幅画,如实道。
只是这让夏棉一如既往地恼恨困扰。他讨厌抢江雪墨喜欢的任何事物,更何况是谈云烨。所以他总是避着躲着谈云烨,却在他去找江雪墨的时候用恶劣的态度或笨拙的手段把人赶走,他讨厌这种稳定的三角关系,更不会处理这种稳定的三角关系。
“黄色的那棵是木樨树,青色的那棵是梅树”,他迎上夏棉投过来的视线,“这是当年我想送你的那幅画,说好一起走结果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着万一有一天你会找过来,希望你先看到这幅画。”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清凉的男生自背后响起,夏棉看得太入神一个激灵差点没平地摔倒,扶助沙发背的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扶住了他的胳膊。
夏棉回过头去,看不出来人是谁,声音也不大认得清,便语调上扬地轻声问道:“谈云烨?”
“怎么个别扭?”谈云烨看着他侧脸迤逦的线条,打量他这几年的变化。高了点,以前到自己肩膀,现在到自己下巴。更白了,水灵灵地透着光,看来过得还不错。长开了点,浓墨重彩的浓颜系长相现在更加秾丽明艳。小棉花开了。
夏棉扫了一眼他还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谈云烨适时收回,抬步站到他身边与他并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觉得怎么样?”他冲那幅画抬抬下巴。
夏棉摇摇头,画里的视野太遥远了,隔着千百里似的棉花田,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树。
空气中有淡淡的木樨和梅子的香气,谈云烨作为顶级Alpha自然能闻到这气
宽阔的道路直通那庄园式的建筑,修剪得齐齐整整的灌木草坪,精心打理过的花池,喷泉喷洒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彩虹。
瞄了下反正没人来,干脆就站起来打量那些画作,有油画有国画,各种流派什么的夏棉也看不懂,高中都没念完就被迫辍学,自然是没机会去学习这些艺术品的。他一幅一幅看过去,被一幅油画吸引了目光。
只不过即便他笑得再迷人,夏棉也感受不到,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模一样的一个鼻子两个眼,江雪墨走了以后他已经看了三年,腻都要腻死了。
光洁的大理石,巨大的水晶吊灯,随处可见的繁复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工艺品,钢琴插画和油画,轻声细语礼貌问好的佣人……这里还真是像谈云烨会居住的地方,处处散发着浓浓的艺术气息。
和那栋他住了三年的别墅不一样,这里无疑是气派的,典雅的,有格调的,内敛又富丽堂皇的。
他垂下长长的睫毛,一如既往地躲避那灼热得他都能看出来的视线,“墨墨呢,我把他托付给你,你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他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就是它们挡在那里,让人想拔掉。”
“请您先坐稍等片刻,我已经给少爷打了电话,少爷说马上就回来。”陈管家道,女佣适时上茶后,两人就都离开了。
“抱歉,吓到你了。”
“好久不见,夏棉。”谈云烨勾唇,那一张清隽俊秀的脸融着柔柔笑意,常年浸泡在各种艺术品里的人,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优雅浪漫的气息。
夏棉坐在这样一个低调又奢华的地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如坐针毡。
这种不畅在他踏上芸城土地的那一刻症状更加严重,而当站到立江别苑外时他几乎要窒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