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珩道自己修为暂无法提升,便想着多做些符篆。云戾是个极为守信用的人,说着要帮他修炼,即刻便出了秘境。去藏书阁寻找符道典籍,又请了宗门中几位符师教导扶珩。只不过扶珩制符方法似乎与寻常符师不太相同,尝试过几次失败后,云戾便不勉强这些符师,而叫扶珩自己钻研了。
得那几位符师系统教学一遍,扶珩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制符实在太过随心所欲。寻常符师,要制符,首先修为以及对某个招式的领悟要跟得上,再通过符篆印在符纸上。譬如要制一张水属性的基础攻击招式化雨诀,首先要符师本人对此招数领悟熟练,方能通过法诀刻印在符篆上,到实战使,催动些微灵力,便可瞬发、低耗的发动攻击。
可他制符,完全就是瞎画。倒不如说是看见别人用的什么招式,观察了灵力走向,引来天地灵气就随意绘在符纸上。成功了便能用,不成功就是废纸一张。品控威力都很随意,废符更是一堆。
那几个符师看了他制符的过程,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废了老半天劲去教他正常的制符过程,结果因为扶珩丹田像个破了底的瓶子,完全存不住灵气,自然也不能像他们那般使用体内灵气制符。
“这位弟子无法使用灵力,我等确实无能为力。”
眼见这几位符师摆手告辞,那被几位符师打作不可教也的朽木,正拘谨不安地站在云戾身后。
“劳剑尊费心,只是弟子恐怕并不善于此道,先前制符也都是胡来。”他话里带着一丝自嘲地失望。两辈子一起,他绘符都是乱来,大多符篆也都是废符,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云戾却随手抓过一张他绘的废符,指尖沿着上面的灵力纹路摩挲,眼神认真地看向扶珩。
“非也。”
被那双无机质的金瞳这样盯着,扶珩的心跳猛然变快,赧然地垂下眼睫。他向来知道自己无甚长处,叫缥缈仙宗的剑道第一天才这样打量,难免产生些羞愧难当的心思。
云戾垂下眼眸,并不瞧他,略略思索后,自袖间抛出只毛笔来:“拿着这个,用你的方法,再绘一张。”
扶珩接过毛笔,狐疑地看他一眼。
“借助灵器,或可提高符篆品控。”
巴掌大的黄纸铺满了桌案,他自腰间取下毛笔,并不蘸墨,只是催动丹田之间的灵力。笔锋游走,手腕轻提,留下弯弯曲曲的玄妙线条落在符纸上,如此一张水针符便制成了——这次试了两张废符,便成了。
扶珩将笔放在石桌上,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面前的云戾。那双手一动,刚制好的符篆便轻飘飘地落在掌心,接受元婴巅峰期修士的打量,小小黄符似乎也极人性化的微微颤抖起来。
符纸上灵力痕迹平稳,约摸有金丹初期的威力。云戾掌心灵力催动,道符便在他手里燃尽,化作一阵冰寒水针,刺向面前的扶珩。
扶珩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抬手抵挡,那水针已经被云戾随手挥袖抹除了。
“尚可。”
云戾眼睛也不眨一下,对于扶珩用来保命傍身的唯一技能,似乎谈不上轻视。扶珩由此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将笔递于云戾。云戾却并未接过,道:“此笔名为‘太古道’,为一仙逝符师所有。你既然善于此道,若有趁手的符笔,绘符之能方不埋没。”
善于此道、绘符之能?!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猛地抬头看着云戾。
“你并不知晓?”云戾看见他眸子里的疑惑,沉默半晌,便了然了。
符道难走,整个缥缈仙宗也不过区区数十个制符师,且大多修为低下,所制符篆威力也不过金丹左右。于高阶修士而言,完全是鸡肋,又因其制符困难,材料昂贵,大多修士买不起。多数是长辈为家中修为较低的小辈买了防身的。
这门极为玄妙,需要天赋不说,若要钻研其中,必定耗费时间,修为却易迟迟不进,多数符修止步金丹期便寿命到头陨落了。因而即使缥缈仙宗内,对于符修一道,也不过草草讲了入门,仅做修士辅助技能。
云戾所见最厉害的符修,亦是元婴中期,是其多年前游历所认识的一位隐士,不过早已陨落,方才赠与扶珩的“太古道”便是此人身后遗物。他与这位隐士相处过一段时间,故而对符道略有了解,分明看的出虽然扶珩的符制得粗糙,却蕴含着不俗的威力,远不是一个筑基修士的水平。
扶珩并不怎么出门游历,不知道这些,倒也很正常。何况活了三辈子,他一直是属于社会底层失败者的炮灰类型,猛地一下听到别人说自己在某方面有天赋,实在有些不敢置信。
他还沉浸在自己居然有什么绘符之能的震惊中,云戾先说话了:“虽暂且不能帮你冲击金丹,但若你愿意,钻研符道吾亦可提点一二你。”
扶珩面露感激之色,连忙道谢。看着云戾那冰冷的脸居然也感觉出几分温柔来。
“不必,只这些日子,你要将那心法牢记,修炼上的事,吾会帮你。”
听他此言,扶珩脸上笑意微僵,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