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过得越发不痛快起来。自己当初拒绝叔叔婶婶硬留在荣国府的决定真的对吗?
湘云心里一时充满了迷惑、怅惘。
不乱湘云心里多少挣扎,日子还是悠悠地向前推进着。
紧赶慢赶地、日子终于还是到了九月初八,荣国府复又热闹了起来。
锣鼓喧天、红色的盖头遮掩住了黛玉的视线,黛玉手里握着代表平安吉祥的果子,夹杂着期待、不舍、酸涩等种种难言的情绪,在一片火红中乘着轿子出了荣国府的大门。
越来越远。
绛珠草和神瑛侍者的缘分终于在这一刻可以画下句号了。
原本最有可能出岔子的贾宝玉此刻正晕呼呼地躺在床上,抱着软枕、睡得正香。梦里只怕还想着昨晚大伯母送的那坛子佳酿的美味呢!
邢霜牵着珞哥儿的手、目送着黛玉离去。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有不舍,也有庆幸。亲眼看着黛玉从一个心思敏感的小姑娘一点一点地长大,千千万万个日子的陪伴,自此就要嫁进别人家,有自己的家庭,最亲密的家人,相夫教子、漫漫余生。
邢霜伤感有之,更多的却还是替黛玉高兴。
沈家这种书香门第,传世大族。讲礼节、重面子、不用担心打黛玉嫁妆的主意。相反,沈家估计最看重的反而是黛玉陪嫁过去的书籍。沈严父亲又是林如海挚友,看在这个面子上,黛玉在公婆面前的分量也要重些。
再则,沈严又是嫡幼子,备受疼宠,无支撑家族之累。沈严自身优秀、待黛玉又真心、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一桩婚事了。
从此,荣国府这个牢笼再和黛玉没有大的关系了。再不用担心王夫人手段、贾母心思、黛玉自身所予种种束缚。
婚礼办的相当盛大,黛玉原就是皇上亲封的嘉禾县主,婚礼前一日,皇上又赏赐了两抬嫁妆。这可是极为难得的殊荣了。一时间、荣国府中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尤其是黛玉所陪嫁的一百零八台嫁妆,十里红妆不过如此了。历经多日仍旧为京中众人所津津乐道。
繁华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好似,在积蓄力量,等着下次
的喧嚣。至于下一次是多久,谁知道呢?
湘云亲眼目睹了黛玉这一场盛大一切的的婚礼,早年间多少争端、嫉妒、不满忽而一下子就散了。甚至,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从前什么都爱跟黛玉争抢。想到那些不满、嫉妒甚至有些好笑。
成了亲,林姐姐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今后又能再见几次呢?。
没了黛玉的荣国府,湘云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府里的人好像越来越多,可是,气氛越来越不好了。再没有小时候那种随心所欲的热闹、无拘无束的开心了。
湘云心情郁郁,便又去找宝玉说说话。见着宝玉又带着丫头做起了胭脂,再一对比宝玉的年纪差不多些的少年,只有宝玉还像个孩子,每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就觉宝玉有些太过放松了。
忍不住又对着宝玉劝了两句,让宝玉多读读书,不管是考科举还是跟着人家出去交际,肚子里都有东西,不至于一无所知。这些闺阁女儿家的玩意儿还是少碰些。
贾宝玉最是厌恶经济世俗这一套,连宝钗如今都不说了。如今,听湘云这么说,直说湘云如今也世故了,失了女儿家的灵性,整天只知道这些经世学问。直叹二人观念不合,请湘云移步,找那“志同道合”的一处说话去。
宝玉的话说得很是不客气,态度也不好。
这段时间,湘云的日子一直都不好过,心里也是诸多挣扎。而今,宝玉这一番态度,可谓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湘云整个人心灰意冷。
倒不是有多怨怪宝玉,而是湘云终于认清了一点儿。宝玉至今仍旧只是个孩子心性,什么都承担不了。自己在这边跟黛玉争锋,和宝姐姐使心眼子,其实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一场笑话。
好像人的清醒只要一瞬,又或者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清醒,只是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罢了。而今,却是不得不清醒了。
到了如今,这最后一刻,湘云才终于下定决心。既然留在荣国府已然没了意义,这段未曾出口的感情便湮没在岁月尘埃里吧!
也幸好还未说出口,还未犯下大错,还有机会回头。
史家前段时间已经回了京城,却一直都没派人回来接她。湘云知晓,不论她在贾府待多久,终归还是史家人。思及自己从前种种,湘云只有苦笑。如今,自己种的苦果如今也只能自己咽下了。
带着翠缕以及几个小丫头收拾了东西直奔荣庆堂。走之前还是跟贾母打了声招呼,重重地磕了个头,便带着大包小包乘了车回了史家。
任凭贾母如何挽留也不肯留下。
贾母知道湘云定是在府里受了委屈,能给湘云委屈受的也必然是王夫人。把王夫人叫过来一顿骂,可惜,王夫人毫不在意。王夫人早已不再是需要看贾母脸色的过日子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