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修已经在读小学二年级了,七十五号院分前院和后院两个大院子,胡永修就读的海城区第一小学,要从他们位于前院最东边的家,穿过前院,走到后院,在从后院的后门那里,穿过一片小树林,那里有一大片垃圾场,经过中间的小路,然后出来,就是一条还算宽敞的小马路,沿着马路在往前面走,过一座石桥,就到了。
别看路线挺直的,但还是途中既要经过无人的小树林和乱糟糟的垃圾场,又要过马路,过桥,还是有点危险的。
不过这个院子里跟胡永修一边大的孩子有不少,平日里都约好了,一起上下学。
胡永修就经常从家里出来,然后沿路,敲响一个又一个房门,里面就会蹿出跟他一边大的小猴子。
伴随着家长在里面五花八门的方言,叮嘱着:“不许在路上贪玩!老老实实的去上学,听到没有!”看到胡永修,则会笑眯眯的补上一句,“多学学人家永修,别成天上蹿下跳的弄得浑身是泥。”
胡永修则是彬彬有礼的打招呼,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王娘娘好,我们先去学校了。”
“诶,好。”王家阿姨笑容温和,仿佛胡永修旁边站着的鼻涕拉碴,刚被狠狠揍了一顿的小泥猴并不是出自她的手,“永修啊,你妈妈那个泡萝卜味道真不错,你家里还有多的没有?娘娘这里有刚泡好的洋姜,回头拿过去跟她换点。”
胡永修想了想,“好像还有点。”
“行,回头我去你家看看,快去上学吧。”说完又瞪一眼旁边抬手直接用袖子摸鼻子的熊孩子,“擦擦擦,给你的帕子呢?衣服弄脏了又要给你洗,一天天的真不让人省心!”
那孩子冲她做个鬼脸,拽着永修就跑了。“烦死了。”
“敢顶嘴了,晚上回来有你好看的!”
这位擦鼻涕的小朋友叫熊平平,名字叫起来像是个女孩子,却是个实打实的皮猴子,每天不被他妈揍一顿就不舒服的那种。
胡永修见他衣服袖子一大块污渍,想说点什么,结果在对方冲着自己傻乐之后,便自动消音,只是捕捉痕迹的往旁边挪了半米,默默拉开了距离。
说起来,胡永修还有点小洁癖。
归功于他老妈陆小蓉也是有点洁癖的,家里收拾的十分干净整齐,儿子女儿都听话,胡永修小时候他自己不太清楚,但是家里三岁半的妹妹,却将母亲这一点遗传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四下望去,大院里也有跟妹妹差不多时候出生的小孩,从小到大,也都是大院里所有人看着长大的。
谁家一二三岁的娃娃,不是成天鼻涕眼泪满脸的,没有片刻是安静的。
偏偏他家那位特别,从小到大,哭的时候就很少,为数不多的几次,总是在揭自家大哥的短上面,美名其曰在意兄长,实际上就是打小报告。
最令人神奇的是,别人家这么大点的娃娃哭起来,简直惊天动地,简而言之可以成为嚎。
他家这位,细声细气,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哭的一众叔叔阿姨直喊心疼,疼完了一看,人家衣服领子干干净净的,半点水滴没有。
陆小蓉这当妈的,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儿子小时候围兜上面那不明的一块又一块,顿时就把女儿疼到骨子里去了。
真给妈妈省心啊,不仅省心还懂事,还聪明。
于是胡永修自小就懂了一个道理,在他们家里,妈妈说的话就是圣旨,爸爸要听,自己要听,但胡初七这个小丫头说的,哪怕只是哼哼唧唧的两句,他老妈也会笑眯眯的说一句:“七七说的对。”
熊平平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脑子里在想什么,也完全没注意到好朋友已经悄无声息的跟自己之间划开了一条小小的三八线,还坚持不懈的往胡永修身边凑,一面小声的问:“永修,七七呢?”
胡永修顿时如临大敌,见鬼一般的盯着他,“你问她干嘛?”
这不能怪胡永修,实则是胡初七这个丫头太过招人疼了,性格好,懂事,还聪明也就算了了。偏偏还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不知道院子里多少叔叔阿姨见过之后,都曾经当着他的面,跟胡家夫妇两个人开玩笑似的说上一句,“七七长得这么漂亮,我都想跟你家定个娃娃亲了。”
胡永修一开始还不懂娃娃亲什么意思,有一日在第十七八个阿姨说过这话后,终于忍不住问了他老爹,就见他老爹泪流满面,十分气愤的说道:“娃娃亲,就是他们要把你妹妹抢到他们家里去,跟他们一起过日子,给他们做饭洗衣服,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人了!”
胡永修并不懂得什么是岳父心态,也不明白女人嫁人之后并不一定就要过的这么不如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听懂了什么叫做抢走妹妹,从此以后去别人家过日子是什么意思!
尽管他自己对这个明明心眼多的成天欺负自己,但是老爸老妈却总是以为自己欺负她的妹妹,经常会生出,为什么我会有个妹妹,当初我为什么听说自己要有妹妹了,会开心的睡不着觉,现在我就是后悔,真的后悔这样痛心疾首的念头。可妹妹就是妹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