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才那场变故,在一旁的胡老爹和邓春兰,包括胡天福,都看的一清二楚,分明是胡又又自己到处乱窜,正好蹿到邓桂芳身边,邓桂芳自己问陆小蓉要过的汤碗,陆小蓉这会儿离得一米远,根本够不着她们娘两。
胡老爹狠狠拍了下桌子,“你们还有完没完!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你们一家才甘心!”这话就是冲着胡天福说的,胡老爹气红了眼,是真的对胡天福大失所望,一天到晚就算计着自家大哥,算计着自家爹妈,自己却半点人事儿不干。
胡天福也不吵了,胡永成也不闹了,只有胡又又还在惨叫连连。
胡初七怯怯的说:“二叔二婶,你们不要吵架了,堂姐都疼死了。”
胡老爹指着胡天福和邓桂芳,气得发抖,“你看看,你们还没有人家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懂事,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大家长发话了,胡天福知道今天他们也讨不了好了,只能恨恨不平的赶忙带着胡又又去医院。
邓春兰在一旁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一家子都散了。”
胡老爹闷头抽烟,一言不发。胡初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扫过那边所在墙角的胡永成,冲他一咧嘴,却把胡永成吓得更是抖个不停。
胡初七想起胡又又事后裹着纱布躺在床上,小一个月不能动,就觉得痛快。
活该!这点罪,是她应得的。
上辈子胡初七的事儿,这才刚开始跟她清算呢。
胡初七跟着胡天贵到了老领导家楼下,就看到陈超和一个年轻人也在楼下站着。
见到他们父女两个,陈超带着那年轻人走过来,笑着跟胡初七打招呼,“哟,七七今天又漂亮了呀。”
胡初七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同时好奇的看向陈超身后的年轻人,那人低着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模样。
陈超跟胡天贵说了两句话,一回头看到那人这幅样子,便气道:“还不来跟人打招呼,在那猫着干嘛呢。”
胡初七听他语气亲昵,知道这人和他关系匪浅,果然,胡天贵问:“这位是——?”
“是我表弟,刚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咱们单位,我带他来见见领导。”陈超叹气,“这孩子,就会死读书,性子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真让人气急。”
陈超的表弟陈文也是学会计的,运气好,被分到了这里,但是却跟陈超不是在一个分公司。
好像是当时分配的时候,老领导在里面说了句话,才让陈文被选中了,不然来的就是另一个人了。陈超也是老领导当时给招进来的,因此十分感谢老领导,就想着代表弟过来感谢一下。
没想到,到了楼下,这人说什么都不上去了,问他也问不出几句话来,陈超正跟他在楼下起急呢,胡初七跟她老爸就来了。
见到熟人,还是胡家人,陈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年头,走个关系又不是行贿,大大方方的,反而让人没话说。
谁还不知道他们跟老领导的关系呢,而且老领导为人清白正直,他看上的人,在公司里也都是有能力的,能出实绩的人,不少在重要岗位上的管理人员,都是老领导一手提拔上来的,老领导在这里可谓是‘门生遍地’也不为过。
胡天贵笑着说:“那不然,咱们一块上去吧,我这正好给老领导送条鱼过来。”
陈超:“诶,何茹今天也买到了,不过她去的晚,就只剩下一条了,我们中午刚给炖了,味道还不错。”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便一同上楼去了。
胡初七小短腿不让抱,自己爬楼,反正就二层。
她一边爬楼,一边偷偷打量那个始终低着头,没说话的年轻人,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熟,但是又说不清楚哪儿熟。
直到陈超忽然叹口气,对胡天贵说了一句:“唉,我这表弟也是命苦,他刚出生没多久我姨夫就去世了,他娘一个人拉扯他到大,我小姨也是个要强的,不肯让人帮,愣是自己一人把这孩子带到这么大,好在他争气,也考上了大学。”说到这,他顿了顿,“可惜,我小姨却还没来得及享到福气——”见胡天贵惊讶的看着他,才忙说:“就是去年的时候,出门去赶集,结果遇到卖牛的那家,不知道怎么得突然牛发疯,挣断了绳子跑到街上,我小姨也是倒霉,就被撞到了,现在,躺在床上一年多了,唉,以后怕是也不能站起来了。”
胡天贵也叹了口气,“都说人有旦夕祸福,唉,好在你表弟现在也开始工作了。”
他们这里说着,胡初七却脑中猛地划过一道白光,想起来了什么,她瞪圆了眼睛,脚下却不留神一滑,差点摔倒,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稳稳的托住了她,胡初七好悬的吸了一口气。
“谢谢哥哥。”她甜甜的道谢。
陈超大笑,“七七叫错了,怎么是哥哥,辈分乱啦,该叫叔叔才对。”
胡初七眨眨眼,“谢谢叔叔。”
那人十分小声的嗯了一声,松开手,转过头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