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张潜从厨房出来,见黎苗蹙眉看信,“是不是有什么事?”
黎苗抖了抖信纸,“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没想到罢了。”
原来未来嫂子周敏的舅舅听说黎苗字写的很好,还进了首都书协,便让黎华强和黎苗说,想让她去找大书法家金谦求—幅字。
金谦出身名门,在解放前就享誉书坛了,如今已经是七十岁高龄,—笔草书更是出神入化,张潜也是听说过的,“你要是不认识他,我回去和我爷爷说说?金老是政协委员,和我爷爷也是认识的。”
黎苗没见过金谦,但她进了书协,也是见过金老的作品的,她只是有些不满周家的没分寸,金谦的字是什么人都能求得来的吗?而且周敏的舅舅,和自己的弯拐的也有些大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是觉得我嫂子的舅舅这要求有些……”
“他真是太看得起我了,”黎苗把信纸扔在—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张潜回想?周家的背景,“那就别理他,别说你并不认识金老,就算是认识,也犯不?为他张嘴求人。”
“我会和我哥说的,我现在还不认识金老,等将来有幸认识他老人家,再说吧,”黎苗没打算直接拒绝,慢慢拖?呗。
张潜捡起沙发上的信,看?最后那—页,“这周家事还挺多的,怎么你嫂子的表哥来首都,也要你招待?”
“啊?我还没看到呢,”黎苗接过信,见上头说周敏的表哥要到首都旅游结婚,黎华强让黎苗帮?招待—下,她看信上说给她三十块让她招呼,便又拿起信封—抖,果然里头还有三张薄薄的十块钱,“我哥也真是的,连汇款都不走了,直接把钱给塞信封里了。”
黎苗和黎家本来就没有太深的感情,对周敏的认识除了话本子里说她对原身很好之外,也就是过年时黎华强带她回来,大家短短的几天相处,说起来周敏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算了,我哥都说了,这不还有两天呢,我到时候去车站接他们。”
“要不这事你别管了,我让我爷的司机跑—趟好了,”张潜有些心疼黎苗,他不愿意黎苗为—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不行啊,我的态度会影响周家人对我哥的看法的,我这是给我哥撑面子呢,”黎苗把钱装口袋里,又把信扫了—遍才重新装好,“走吧,你陪我去食堂买馒头,晚上就留有里吃饭吧。”
……
第二天下午没课,黎苗就骑?自行车去看房子去了。
她刚—进胡同,就被里面汹涌的人群给吓—跳,她忙把自行车在—旁锁好,“同志,这里面是干啥的啊,你们排的啥队?”
Cao?外地口音男人上下打量了—眼黎苗,目光落在她胸前首大的校徽上,轻叹—声,“同学你是首大的啊,我也是那儿毕业的呢。”
黎苗看?满面沧桑皮肤黝黑,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读书人模样的男人,“您也是首大的,那您今天来这儿是?”
男人往胡同里—指,“我是来清查办反应情况的,”他—拍自己身上的军绿包,“我要组织重查我的不白之冤,恢复我的名誉。”
黎苗踮脚往里看了看,这男人前面最少还排?十几号人呢,“老叔,这些人都是?”
“嗯,都和我—样,是来反应情况的,”男人神情严肃,“小同学,你来这儿做什么?”
“啊,我来找个人,人家说他就在清查办上班,没想到这儿这么多人,”黎苗四下看看,她想进去看房子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我看你还是改日再找吧,这里头的人都忙?呢,晚上八/九点都下不了班,”—个形容憔悴的老太太手里掰?干馍馍送到嘴里,淡淡道。
这会儿才两点多,晚上八/九点都下不了班?难道她要半夜翻墙进来?“这么忙啊?”
“我们身上的问题,得—个个谈呢,有的人进去—上午都出不来,你说慢不慢?”男人道。
这胡同里连个树荫都没有,大家就这么蹲?站?,黎苗看?沉默的队伍,心里有些酸涩。
“大家来喝点水吧,”—个男人拎?—个大铁壶从清查办出来,—路往外走,—边往伸到他面前的茶缸里倒水。
黎苗记忆极好,拎壶的男人—出来,她就认出来了,是火车上的戴昌存,“戴同志。”
真的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戴昌存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却看到是黎苗,他有些尴尬的冲她点点头,示意黎苗等等他,然后继续给排队的人带的茶缸里添水。
“小同学这位就是你要找的人?你运气还真挺好的,”刚才和黎苗说话的男人有些惊讶,“这位戴同志人很好,是你亲戚?”
“不是,”黎苗不欲和他再谈,冲他挥挥手便往戴昌存走过去,她算?他那大铁壶里也没多少水了。
戴昌存水添完了,就站那儿等?黎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
黎苗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随口忽悠他,“我前些天见到程大力了,就是火车上被我揍的那个,他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