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相见不若不见。
“对你心虚的事情,除了写字那一天之外,我李都匀一件都未曾做过。过去发生的种种,再无力改变,且你也不必对那种轻薄的感情耿耿于怀,若非你们提起,那些在我心中早已淡了的,即便我再见赵姑娘,心中已不会再起涟漪,因为我已经遇到更好的,更值得我守护的了。”李都匀料想她又想起画像和提亲之事,便赌气似地再一次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全部道出。
刘绮瑶听了,直觉得心头暖暖的,很受用,因而亦附和着他道:“三郎,你也不必太在意赵二哥,我对他是全然无心的,你放心罢。”
“我不放心的人不是你,是他!你还是离他远一些罢,我总觉得他手段多得很!”
刘绮瑶见离一开始自己询问之事越来越远,且有了不愉快的气息,于是调转了话头,道:“对了,你与大哥为读书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泉州家中,爹爹允我到临安学画我才来的,怎料大哥今日一回家,不分青红皂白说不好好读书之人才喜欢打架生事,且他说的与爹爹此前讲给我的大相径庭,说甚么让我快将伤养好,过几日要带我去书院。我与他理论,说自己只要学画,绝不会去什么书院,结果不合便争论起来。”
“三郎,你既心意已定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刘绮瑶只短短地说。
然这短短的话却深得李都匀的心,他平日虽总喜欢对刘绮瑶弄嘴玩舌的,此时反而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悦,只说:“可现在咋们在大哥屋檐下,很为难。”
“若为此烦恼,那再简单不过。”刘绮瑶道,“你手中既已有阿舅给你写给赵千里的推荐信,只要将信送了去,若他点了头,入画院并非难事。如果你生怕住在大哥家不便,只要你愿意,我们亦可以置一个院落,或是搬去我家临安宅院,那更是简便的。”
李都匀料不到刘绮瑶是如此有魄力之人,自己尚未想到的,她只一瞬之间便道了出来,仿佛那真的是轻而易举之事,实乃高瞻远瞩、胸襟广大。
“过几日再说,这事我自有分寸。”李都匀道。
“是了,我们初到临安,先好好玩几天最要紧。”刘绮瑶心中的Yin霾渐渐扫除,终于有了已到临安的真切感。
“嗯,我们歇息罢。”李都匀说着,伸手将刘绮瑶揽入怀里,二人无间地闭上眼睛睡下了。
隔日清晨,李都匀一边揽镜自照,一边问道:“娘子,我脸上的淤伤如何了?似乎一夜之间消去了十之八九。”
刘绮瑶以为他又诳她,回道:“哪有那么快,我才不信。”
“你看一下。”李都匀说着,转身面向刘绮瑶。
她一抬头,只见他脸上那些斑斓的淤青确已大多消退,面上生出新肌光彩,不禁啧啧称奇,道:“嫂嫂给的药真是神奇,只才一夜便有此奇效。”
“看来今日再用两三次,明天我便能恢复往昔风采,娘子,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李都匀正兴匆匆说着,刘绮瑶想回他要如何庆祝,忽传来扣门的声音,便改口道:“进来罢。”然后二人出了卧室,只见春春和夏夏一人端着水盆,一人提着一壶水前后进来,往木架上的两个盆分别倒了水。
“三郎君、三娘子,请罢。”春春说着,退到一旁,将沐巾准备好。
“春春,这水可有用茶叶子泡过?”
“用我们带来的茶叶泡过,滤过之后凉下的。”
“那便好,我想着初来乍到,多有不便,想不到你竟如此周到。”
在她们说话的时间里,李都匀已洗好了脸,他接过沐巾胡乱擦了擦便出门了。
刘绮瑶想着他定是内急,因而也不问他,兀自开始洗脸,洗毕,春春帮她上了薄妆,一会儿妆毕,正想着李都匀怎去了那么久,便见他返回来唤她一同去见哥嫂。
经昨晚赵溪恬提醒之后,李都泰今日的脸色更和缓了许多,然即便如此,在他人面前他依旧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温柔的那一面只在他娘子眼前时才会流露。
说起来,李都匀亦是如此,他在刘绮瑶面前每每总是巧嘴滑舌、爱闹爱笑的,只一到他哥哥或他人面前,他不只面僵了,连话亦少了,只不过李都匀年轻脸嫩才没让他人觉到他不易亲近,这便是兄弟二人性格的相近之处。
“三弟,刘妹妹,不知换了地方可还睡得习惯?”赵溪恬道。
“习惯的,劳姐姐挂心。”刘绮瑶答。
“我们用早膳罢,已备下了的。”赵溪恬说着,引他们入了膳厅。
那日午后下起了雨,雨断断续续、大雨小雨交杂着,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天,及至天晴之时李都匀的伤已经痊愈。
那三天之中,他们亦非哪都没去,因刘绮瑶一直在李都匀耳边念了很多遍“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于是他二人在雨小之时,一同举着雨伞出了门。
出门之前,刘绮瑶交代春春:“若嫂嫂找,就说我们附近走走就回。”
他二人从侧门出去,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