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奇的事物都尽数体验,整整玩了一天,及至黄昏方回。
尔后,天气一直持续晴好,直至五月三十日那天,因到了与赵忆桐约见的日子,刘绮瑶起了一个大早,令春春细细地为她装饰一番,近来她在街头每见这临安之人是十分喜好奢华及攀比的,以前她每常听她爹爹说临安的女子是最崇尚装扮的,人人满头挂簪钗,浑身穿珠宝,她犹不信,近日来她算是眼见为实,她爹爹确实并未夸大其词。
刘绮瑶盛装完毕,才起床的李都匀见她满头遍挂金簪宝钗,衣裳绮丽无比,手中绞绡莹白胜雪,桌上团扇新奇巧妙,白袜脚上一双金齿屐……
他一阵恍然,以为见到的又是相亲那日珠光宝气的刘绮瑶。
“你可是要去斗富么?”李都匀挠头说道,只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她天生的美感打乱了。
“不要你管!”刘绮瑶哼地一声,又将头转到镜前,只听到她头上的簪钗叮叮当当作响,“我爹爹每常说,这世间的人见你富贵便会礼让三分,且我见临安街头的男男女女,只比我爹娘更奢靡,我怎能如同在你家那般素净?”
“是是是,娘子你是对的!”李都匀看着她花里胡哨的模样,细细看竟有另一般的可爱,他只觉得自己着了魔,如今不管刘绮瑶如何打扮,他都觉得是好的。
“要不然,你要教我如何打扮么?”
“娘子,我不敢的。”
他二人正拌嘴,夏夏忽然进来,道:“外头有小厮来传,来接三娘子的马车到了。”
刘绮瑶道:“我们出发罢。”
于是春春带着日前准备好的礼物,夏夏带着一个包袱,主仆三人出了门。
“娘子可别乐不思蜀,忘了家里有人等你。”李都匀在屋里喊道,只引得她们三人咯咯笑了。
她们到了门外,果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候着,春春问站在马车后的姑娘:“姐姐,可是赵娘子派来接我们刘娘子的?”
“正是的姐姐,请上车罢。”那姑娘回答道。
只刘绮瑶上了车,那姑娘对车夫道:“可以出发了。”
“且等等,春春夏夏,把小篮子和包袱放车上罢,只怕这路远的。”刘绮瑶道,春夏二人照做了。
约半个时辰的样子,他们到了赵忆桐夫家,刘绮瑶刚下马车便见到她赵姐姐并几个女使候在门外。二人久别再见,她们只互相望着对方,少倾,刘绮瑶先开口唤道:“赵姐姐,别来无恙?”
“刘妹妹,别来无恙。”
只见赵忆桐亦是盛装,只是难掩消瘦,刘绮瑶只望在眼里。
赵忆桐带着刘绮瑶进了从旁门进了大宅。刘绮瑶望那宅门,只觉这宅邸比赵姐姐泉州的赵府远远过之。
“看我们今日的装束,果真是妇人了!”刘绮瑶自我开涮道。
“事实如此的。”赵忆桐带着刘绮瑶一行,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今年端阳节没能与姐姐共游,心中还怪怅然的,往年我们一齐看完龙舟,连着便是姐姐诞辰,那时五月真乃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刘绮瑶道。
赵忆桐想起月初自己独自庆祝生辰,那时父母不在身旁,夫君远在襄阳,连最要好的刘妹妹亦无音讯,心中不禁慨然,道:“今时不同往日,只不过,只不过妹妹今日能来,总算是美事一桩!”
“是啊姐姐,此前我真不曾料到,我亦能到这临安来。”
她们边说边走着,刘绮瑶扫视了一下这宅院,果是不同凡响的,房屋接连不断,游廊曲曲折折,不知头在何处。大约走了一刻钟才到了赵忆桐的院落。
“姐姐的夫家,看来气象非凡,不知姐姐可否习惯?这临安的饮食,米饭媚软,菜品鲜淡,与我们泉州似有许多不同。”她们才坐下,刘绮瑶便又问。
“你我既已到了这地方,不习惯也得慢慢习惯。”赵忆桐道,“我最想念泉州的果酒,枇杷酒、杨梅酒、荔枝酒,这临安是没有的。”
“春春,拿过来。”刘绮瑶道。
春春应声将那篮子递过来。刘绮瑶接过,将它放到桌上,道:“我知姐姐是喜欢的,你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赵忆桐按住心中的欢喜,揭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帕,只见里面有两支封红的白瓶,两支封褐的青瓶,她知这是刘家酿制的荔枝酒与杨梅酒,道:“多谢妹妹美意!”
“也不是什么好的,因我想这是姐姐喜欢的,便带了一些来。”刘绮瑶见赵忆桐消减了很多,乃不无担心地问,“姐姐可是病了一场?”
“妹妹为何如此相问?”赵忆桐自然知道自己消瘦了,只是她不愿多说心中难平之意以及对夫君的思念,这时,一名女使将点好的茶端来奉上,打断了她们。
“妹妹,先用茶。”
赵忆桐说着,端了一碗给她。刘绮瑶接下,喝了一口,问道:“这是临安的茶么?似乎与我们福建路的茶不一样。”
“正是,他们说这是圣上赏赐的香林茶,带回家中,各院分得一些。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