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的屋子是更近的,那两个人便爽快地答应了。
李都匀帮他们一起,将那屋子里百来幅弃画全部搬到了画院配给他的房间,然后才上课去了。
及至课毕,他回到他的房间,细细地看了那些画,只觉得其中亦不乏好作品,因画上只录着编号,并不知出自谁人之手,故而为那些作品的命运叹息了一番。
那一晚,他与刘绮瑶说起此事,刘绮瑶忽然大声道:“三郎,我知道我要做甚么了!”
“你在说甚么?”李都匀一愣。
“你日常去学习,总不在家中,我日前不是说过想要找件事情做的么?”
“你想到了甚么事,快说来听听!”
“三郎,这焚香、点茶、挂画和插花乃人们生活日常之乐,今日你既说你得了许多弃之可惜的好画,我便想开一间代你们画师售卖画作的铺子,或买断、或代卖抽成,只卖那些尚未成名画师的作品,你觉得如何?如此亦不枉大家费了一番心血,那些作品亦可免于被付之一炬的命运。”
“想法是好的,只是你一个女子,怎好去做这抛头露面之事?不光我觉得不妥当,只怕大哥大嫂是不会同意的。”李都匀并不太赞同,“与人之事,不合则每易生出事端来,且在生意场中,人多狡狯、难缠,我们亦不用去做这辛苦买卖,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罢。”
“三郎,我之所以想要开画铺,并非为了买卖,而是为了你。”
“我几时要你为了我去开画铺?我看你还是不要为了我比较好!”
“那我问你,在画院之中的画师有多少人?”
“上上下下应该有好几百罢。问这又是为何?”
“除了画院的这几百个画师,世间想必亦至少还有好几百个喜欢、用心作画之人,然在这些人之中,能够像你这样作品甫一画出便得到当今圣上赞赏的又有几人?”刘绮瑶亦不等李都匀回答,接着继续说,“千里马遇伯乐的幸运儿从来总是是凤毛麟角的,画师若要仰赖官家生活亦是十分有限,因而我想着,不若藉此好时机,我亲自经营你的作品,这样除了在官家之中的名声,你还能够在民间积攒拥趸者。
“昨日你亦见了,为了拍一幅我们喜欢的画与人争了那么久亦未能如愿,这好画是稀罕物,是有价无市的。因而那些籍籍无名的画师要有一个展示作品的地方才好,我想并不只名人名作有人想买,新人新作必亦是有需求的。
“且你的作品若是有了更多的展示,指不定会令你有更广阔的前景。三郎你致力于作画总不该只是喜悦自己罢,难道竟没有一个清晰的目标么?”
“我没想那么多。”李都匀是个纯粹的人,此前他决定致力于字画不过是一腔热情,他自是希望自己的画作像前辈那样,大浪淘沙沉者为金,现今听到刘绮瑶这一番功利的言语,他只沉默下来,因为他确实亦担忧,自己的作品无人问津,将来一事无成。
“三郎,你再想想罢,你的作品在画院之中得到展示的机率一时之间肯定不如前辈,且画院大多是服务皇宫,你亦未必总是喜欢按别人的需求作画的。此时我想开一个画铺亦是想要借风使力,如此你不仅可按喜好作画,若能盈利自是好的,加上我们亦不能一直只仰赖大哥的供养,此前我每拿出银钱给嫂嫂,她见我们全无所入总没收下,我们院里如今亦有十几个人,都是要花钱的。”
“娘子,既如此我先问问大哥的意见。”李都匀听了刘绮瑶的长篇大论,想了想,亦确实不无道理,他们虽不持家,但亦不能一直坐享其成,无所贡献。
后来,他二人便先就画铺之事做了一番详实的调查,将市面上许多画铺都转了一遍,确认市面上确实没有代售未成名画师作品的画铺,更别说专门做个人作品展销活动的先例。
接着他们又抽空,将开店的思路全数理清,写了下来。
一日,画院无课,李都匀带着刘绮瑶一同去见了他大哥,他只说自己想要开一间画铺,并将所写的经营方案呈给李都泰。
李都泰听了并未妄论,他先看了李都匀所写的案子,只见他写的开店计划思路很清晰、完整,包括开画铺的目的、将要经营的品目和模式、临安居民对画作的需求调查、目前临安画行存有的竞争者、以及自己画铺的优势和盈利方式等等,乃巨细无遗。
看完之后,他只疑惑着李都匀何时有了这样的营商头脑,若他是如此有条理的,开一间画铺不论是对他自己的前途还是对他将来的生活,都是大有裨益的。
“这个思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李都泰问道。
这时候,赵溪恬和刘绮瑶只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
“大哥,这是我和我娘子一起完成的。”李都匀被问得直流冷汗,其实那些思路大多是刘绮瑶所想,他并不擅长那些事情,只不过提了一些补充意见和执笔写下刘绮瑶的想法而已。
李都泰料想亦是如此,营商人家的女儿果然是Jing通门道的,他道:“原是弟妹。三弟自是有学业的,我只问你们若画铺开业了,你们要如何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