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丞猝不及防,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转换。
孔妙禾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往前走了几步。
展丞终于反应过来,脸上也浮起点点笑意。
孔妙禾前进,他就后退。
孔妙禾:“好啊阿展,你刚刚在华府就这副表情?”
一副就要将人就地斩决的凶狠模样,孔妙禾伸出食指来虚虚指着他。
刚刚还Yin郁狠厉十分的展丞顷刻间堆起笑意,甚至带着些讨好意味地看着孔妙禾。
孔妙禾眼见他再后退,就要撞上华府门前的石狮子了,赶忙拉住他。
“行了,不跟你计较。”
“但是你既然喊我一声姐,我还真得管管你,以后做事千万别冲动,打人更是不对!如果华公子是个难缠的,报了官,且不说别的,你得给我找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
孔妙禾自顾自在前头走着,边走边絮絮叨叨教育展丞。
她不会知道,身后的展丞听着她的话,绽开笑容。
那眼神也像阳春三月望阳湖面一般,漾着一层又一层水花。
他轻勾着唇角,在一束日光打在孔妙禾发顶时,忽地伸出手来,鬼使神差地揪起一撮孔妙禾披散在两肩的碎发发尾,细细摩挲着。
他不敢太过分让她察觉出异常,只飞速地低下头,轻轻嗅了嗅她发尾的清香。
她终于又像此刻如此鲜活的,出现在他眼前,他有种很不真实的满足感在胸肺间横生。
若是能这样陪着她一生,也不错。
他想。
孔妙禾说了半天,一点回应也没听到。
皱着眉头转头喊:“阿展!你有没有在好好听?”
展丞轻轻一笑,眉眼弯弯。
“听见了。”
“阿禾姐说的,阿展都记下了。”
“阿展此后一定乖乖的,替阿禾姐分忧。”
见鬼了,高大的展丞站在孔妙禾面前,那含笑的双眸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之后,更加耀眼夺目。
孔妙禾忽地有一种错觉。
仿佛说着这几句话的展丞,头上生出了一对耳朵来。
正动着耳朵,弯下身来,等她的触摸。
好像一只忠心不二的小狗,在等主人的一句称赞。
见孔妙禾晃了神,展丞目带疑问,头也往前凑了凑。
就在他的头离孔妙禾几寸之距时,孔妙禾忽地反应过来,下意识伸出手推开了他的脑袋。
“走啦。”她说。
她飞速地转过身,刚刚触碰到展丞柔软发顶的那只手,却莫名有些热意。
唔,真的好像摸小狗。
孔妙禾走得飞快,还伸出手来挡了挡日光。
日光东斜,她却觉得,这春日,怎么越来越热了。
-
临近晌午,双月楼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灶房与外厅各自忙碌着。
孔妙禾则忙着跟一些熟客打招呼客套一两句。
她穿梭在各个席位之间,却因为一两句对话,微微停住了脚步。
“秦兄这趟都城之旅可还顺利?”一人问。
另一人嘬了一口酒,笑:“顺利。”
又说:“我这次去都城,可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此言一出,那位小兄弟赶忙伸长脖子往前凑了凑,颇有兴趣的样子。
那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半晌才笑说:“听说啊,中宫皇后被皇上罚了禁闭一年,几乎已是废后了。”
“啊?”
“怎会如此?”
“可却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呀。”
“嗳,你懂什么?”
“正是由于担心天下人非议,圣上严令禁止宫中人将此消息传出去,这禁闭一年也因此得来,你想皇后禁闭宫中一年,可不就是相当于是废后了。”
“这消息也是我偶然听到的,据说圣上怒极了,还是大臣相劝才止住即刻废后的打算。”
那小兄弟微微张着嘴,半晌才往嘴里丢了一片牛rou。
似乎是许久才能消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回过味来,又问:“那秦兄可知是为何?皇后触犯了什么律法引得圣上大怒?”
“嘿”那人神秘一笑,也往前又凑了凑,“这可是机密消息,我可只告诉你一人儿。”
“据说是颐亲王翻出了一件惊天旧案,原来九年前,姝嫔娘娘的第一个孩子,竟是皇后害死腹中的,你想想,谋害皇嗣这可是重罪!”
“更何况,谋害的竟是姝嫔的孩子。”
那小兄弟一怔,十分不解:“姝嫔娘娘?姝嫔到底只是一个嫔,皇上竟会……”
“嗳,这你又不懂咯。”
“都城中人人都说,姝嫔娘娘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嘞。”
……
孔妙禾抽了抽嘴角,可不是,那说书先生没事就爱说这点宫闱秘事,闹得满城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