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邺了然的笑,段冲带着南地人痞气,又有西北人的悍勇和豪爽。
阿骨勒还要去忙马场的事,起身说:“我先去那边照看,你们聊。”
阿骨勒走后,段冲凑过去,手快抓了几条rou干,和崔邺说:“蒋道东有点意思,放出起码三批斥候,我看到有人绘的图了,他防着我,我不敢靠的太近。”
崔邺听的失笑,问:“还看见什么了?”
段冲知道崔邺不会和他计较这些,咬了口rou干,又说:“这五十人,个个都是练家子,蒋道东的拳脚我摸不准,但是枪法、箭术绝好。”
崔邺其实能猜到蒋道东的能耐,他一句都不多问,只要崔程答应他的条件,这帮人安安分分的跟着他,只要不擅作主张,他们爱干什么他一概不问。
段冲见崔邺毫不意外,问:“郎君知道?”
崔邺安慰他:“他们是军中之人,谨慎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咱们是生意人,只做生意,不问其他的。”
崔邺见他若有所思,说:“你若是想入军营,我可以送你去。”
段冲朗声大笑:“郎君说笑了,我这样自由惯了的人,何必去遭那个罪?”
崔邺也不深问,他并不贪酒,但是段冲爱喝酒,见吃rou干没酒,抓了一把说:“我去找酒,没酒可惜了。”
崔邺笑骂:“滚蛋。”
午后,他跟着莫里又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村子里的人并不是都认识他,这几年村子里的人也会出山,去凉州和金城走动。已经习惯了汉人的生活。
莫里家就住在广场边上,村子就是围着广场建的,有点像现代小区。
他走着边问莫里:“从这里进去,最早能遇见哪个部落?”
莫里讲的很详细,大致方向、部落屯的兵甲,连同每个部落的传统都说得很清楚,崔邺听的很仔细,两个人一下午绕着村子一直散步,最后登上了马场东边的瞭望台,这里能隔着峡谷望见了对面山坡上的马群。
崔邺一个下午脑子里都在整理消息,一直等上了瞭望台,他才长长的舒口气,问莫里:“我若是能带回来一万马,你能养好吗?”
莫里听的大惊。
崔邺随后笑说:“我也就是一说,你别当真。”
莫里却郑重说:“郎君放心,莫说一万,就是再多,我莫里也能养得起!”
崔邺听的笑起来,望着对面的马群,心绪一点都没有放松。
晚饭的时候蒋道东来给他商量,说:“郎君,后日一早可出发,七十里以内没有障碍。”
崔邺似笑非笑的看他,问:“我是做生意,又不是躲着人,怎么能绕开部落?”
蒋道东劝说:“往深处走,才好探到消息。”
崔邺并不指责他的私心,只说:“我心里有数,消息自然会让你们探到,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帮你,但是进了草原,就守着我的规矩。你们都督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但是我是什么人,你们都督比你清楚。”
蒋道东一句都不反驳。
这两日他见识到崔邺不动声色掩饰的能耐了,能在五年内在河西道上信马由缰的做生意,好像他做生意没什么章法,他什么生意都做,并不追求最大的利润,但是所有的生意都能串联起来。
他不懂这是组合经济的效应,只觉得崔邺心思未免太过老辣。让他不得不重视他。
崔邺并不清楚蒋道东心里是怎么看他的,但是不能和他闹得太僵,又缓和了口气,笑着说:“我这次的目的是为了换马,我花了代价从朝廷那里拿到的官盐,已经赔了一笔,进了草原,就是唯利是图的生意人,做生意的事,我不许任何人指教,其他的事我也不管。你们都督的命令,你自己想办法。但是我的生意,不能有一点闪失。”
蒋道东懂他的意思,他说话能威严,也能放下身段。让他哑口无言。
等蒋道东走后,他才靠在床头,仰着头闭上眼,捏着鼻梁骨放松,休息了片刻又想起还没有给谢奚回信。
起身铺了纸墨,提笔。
谢奚:我已离凉州,在草原边界整备出发,一切安好。
我在这里发现了一片种田的好地方,古河套地区,就是历史上那个著名的河套平原。
我记得,原来的这里,有几个很大的酒庄,千顷的葡萄园。此刻这里一片绿荫,是放牧的天堂。不知道是时空留给我的礼物,还是我遇见的奇迹。
这里是东经106度,北纬38度,和这里同一经度纬度的位置,是美国,的西南部。
世界大不同,可是又处处都有联系。
可惜的是我不会制图,但是能将一路的见闻告诉你,说不准你真能绘制出详细的路线图。
凉州城里有座大佛寺,我曾经去过。
此刻的凉州城,那座大佛寺还在那里,我有种错觉仿佛我们没有走入时间的缝隙,过去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我们见过的,也都是存在的。
我怕生出不真实,所以只在在佛门外驻足观望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