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和崔逸两个闲人,崔逸在礼部挂个闲职,万事不管,好风雅。
他则是对官场那一套不喜欢。
像个酒童,将他们照顾的妥妥帖帖,老太太笑说:“你们叔伯侄子几个今晚就这么守夜了?”
女眷被打发回去睡了,崔家其实没那么多规矩,崔邺还是觉得老太太是个很睿智的女人。
崔冕接话:“多年未尽孝,今晚也顺道给母亲守个夜,母亲只管去休息吧。”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您们现在说话可都和柬之一样,学会哄我了。”
崔邺笑说:“祖母去睡吧,有我照看着他们。”
男人的天下,和女子是没关系的。酒桌上的寥寥几句,就能将事态格局讲的分明。李家初定的天下,也不过是到处危机,北有突厥,南有归顺后又反了的诸王,逃不开的是兵马、钱粮、人口……
崔邺听着,也跟着他们喝酒,崔冕喝到微醺,问:“柬之如今,还拿得起枪吗?”
崔邺两目清明,直视他:“早就拿不起来了。自我入了商道,我和崔家子弟从此走的就不是一条路了。”
崔冕闭上眼,像是懊恼,又像是失态一般,再没试探他。
最后几个人都有些醉了,崔邺安排几个人在老太太这里睡下,他在这崔玄回了他的院子。
崔玄醉的最厉害,喃喃自语:“为什么都喜欢你,父亲这样清高的一个人唯独对你另眼相看,四叔也是。”
崔邺看着这个二十一岁的少年,有些无奈,坐在窗前看着他,淡淡说:“你们崔家,可真是处处惊喜。”
相比崔家门庭里的规矩,谢奚这里几乎毫无规矩可言,从下午开始就在准备晚饭了,一家人聚在一起,谢昭闹着要放鞭炮,整个下午都闹得鸡飞狗跳的。
谢奚跟在谢脁身后写对联,她小时候就是跟着爸爸写对联的。当时博物馆里的老师们都爱写对联,还会一较高下。
因着秦西客栈的李瑞中午来了一趟,下午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让他们写对联。
谢奚一下午都不得闲。
谢脁倒是体验了片刻就甩手不干了,导致谢奚一下午都在给村民写对联。
晚饭都是吴媪准备的。
羊rou饺子是谢奚要求的。除夕夜必须吃饺子,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剩下的菜都是吴媪自己琢磨着做的。十几个人十几个菜。
开饭的时候,谢奚累的胳膊疼,坐在位置上长长的舒气:“我现在也幸福了,不用做饭了。”
阿月和王媪在包饺子,听见她说的,阿月忙说:“康子总是不准我动手,你看我也是会做的。”
谢奚怜爱的看着她,像看着晚辈一样,说:“这么好的年纪,玩好就行了,等以后成家了,多的是机会。不着急。”
阿月羞涩的低下了头,吴媪接话:“说的老气横秋,你才多大?”
谢奚叹气:“我啊,我已经很大了……”
逗得几个人都笑起来。
等开饭后,谢脁可真是会吃,尝了尝羊rou饺子,见谢奚蘸酱,就让谢奚给他也调一个。
谢奚故意敲竹杠:“那父亲准备送我什么?”
谢脁威胁她:“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么点小事,都要威胁我吗?”
谢奚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了。你看咱们家吃饭都动手了,只有父亲你没帮忙。”
谢脁慢条斯理的说:“我把你养这么大,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谢奚被他逗笑了,起身给他调了蘸料,谢脁边吃边感慨:“雀奴在厨艺上的造诣,可堪比天下名楼的主厨。”
谢奚凉凉的泼他冷水:“父亲恭维我也没用,欠我的画,还是要早些还我。”
饭桌上的人听着他两斗嘴,都忍俊不禁。
谢脁对她的伶牙俐齿一点都不反感,只觉得灵动非常。
瑶姬喜欢羊rou,谢奚招呼她:“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有什么想吃的你只管和我讲,这个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就挺好的。”
瑶姬笑的开心的说:“我很喜欢这里。”
阿武陪着几个长辈喝酒,结果喝多了,他还没学会喝酒,大清早都睡的没起来。
谢奚一早上被隐约的鞭炮声吵醒来。
感觉匆匆忙忙的一年,好像也就那么过去了。平淡的没什么波澜,也可能她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竟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崔邺一早起来,崔玄还没有醒,他让五书将人叫醒,要去老太太那里看看,几个叔伯倒是起来了,见他过来,问起崔玄,崔邺替他挡了。
崔冕倒是不忘盯着他,道:“柬之昨晚没少喝酒,倒是海量。”
崔邺笑笑:“生意人,总要学会喝酒。四叔若是好酒,我改日陪四叔好好喝一场。”
崔冕总觉得二十岁的人,不该有这样老辣的人情练达的本事。
尽管二哥信里说:柬之善谋,胆色超乎常人,心思极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