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盈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走进屋子,就见一个衣着素净的瘦削妇人背对她坐着,微垂着头用帕子捂着脸轻声抽泣。
陈盈给她倒了杯茶,知道此时问无论怎么问陈母,她必是不会答话的,便问她的贴身丫鬟:“母亲这是怎么了?”
贴身丫鬟苦着脸:“姑娘何苦去招惹九福晋呢?倒叫太太伤心。”
陈盈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的含义可丰富了。
她道:“不许胡说,我是去朋友家玩儿了。”
“你还骗我”,陈母这才哽咽出声,她扯着陈盈的袖子,“你说,你是不是把金薯的事告诉九福晋了?你让我怎么跟你爹交待啊?”
说着,又是一串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陈盈只觉得窒息。
这有什么好交待的?
第61章 交待
陈盈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可是陈母显然不这么认为,拉着陈盈跟陈松和哭诉:“跟她说了几回了,叫她听老爷的,偏不听,非把事情告诉九福晋,她们两个女人,能比老爷懂得多吗?”
“妾身只是一个错眼,就见不着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小时候还懂事一点,越长大越不听话了,不听我的也就罢了,怎么能连老爷的都不听呢?”
“一点也不像她弟弟们乖巧!”
陈盈站在陈母身边听着母亲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微垂着头,眼里泪光闪烁。
她早就知道,在母亲的心里地位最高的永远是父亲,然后是弟弟,再然后是她自己,最后才是她。
可是时至今日,母亲当着她的面把黑锅往她头上推,她仍然会觉得心凉。
陈盈知道,母亲是因为在乎父亲,不想父亲对她有任何的误会和不满。
所以就可以把女儿推出去吗?
如果今儿做错事的是儿子们,她也会这么做吗?
陈母还在喋喋不休,陈盈不由冷笑。
如此卑微,最后也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果然,陈松和也不乐意听陈氏说话,打断她道:“行了,知道了,这事儿你别管了。”
他放下筷子擦擦嘴,招招手:“盈儿,跟爹来书房。”
陈盈福身应是。
“老爷”,陈氏叫住陈松和,道,“还有一桩事,黄姨娘想要见见家里人。”
陈松和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看着办吧。”
陈氏就有些为难。
陈盈扭过头,不让父母亲看到她眼睛里的嘲讽。
她已经可以想象后面几天母亲要多纠结了。
一会儿觉得叫黄姨娘见家人不合府里的规矩;一会儿又担心驳了对方的面子会叫父亲和黄姨娘不高兴。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少不得再问父亲一回。
虽然是亲生的母女,陈盈却觉得自己永远不能理解母亲的想法。
有什么好怕的呢?
父亲不是沉迷女色的人,也一向很少过问家事,给了母亲极大的权利。
只是她不敢用罢了。
黄姨娘虽然有宠,但是也不过是淡淡,况且又没有儿子,怕她做什么?
黄姨娘对别人可不敢嚣张!不过是摸清楚了母亲的脾气,所以才有恃无恐罢了。
何其可笑!
不过陈盈也懒得费心。
从前她还会苦口婆心地劝陈母,甚至积极地给她出主意。但是时间久了她也发现,陈母能听进去父亲弟弟的话、能听进去祖母伯娘的话、能听进去姨娘庶女的话,就是听不进去她说话。
无论她说什么,母亲总有一堆道理等着她,若是有了激烈的争执,最后无理取闹的一定会变成她。
这么多年,陈盈已经看透了。也就不愿意多Cao心了。
她宁愿替自己的未来争取。
陈盈跟着陈松和进了书房。
她对这里不陌生,从小到大她没少来这里,小时候甚至在这里一呆就是大半天。陈松和从没说过什么不是。
陈盈印象中,唯一一次因此被罚,还是因为她甩开了下人偷偷溜过来,家里人找不到她吓得不轻。被陈松和知道后,狠狠罚了她一顿。
陈松和不是个刻板的人。
陈盈小的时候喜欢读书,陈松和感到骄傲;等陈盈长大了,不像其他闺秀一样喜欢衣服首饰,反而对金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陈松和更是欢喜。
甚至多次遗憾的表示,如果陈盈是男儿身就好了。
为此陈母没少给陈盈脸色,大概是觉得她抢了被属于她宝贝儿子的父爱吧。
如今陈松和得知女儿逾越规矩去见了九福晋,甚至违逆他的意思,将金薯的事透露给了九福晋,他也没有生气,反而问:“九福晋怎么说?”
“九福晋叫女儿先写一个册子给她看看,女儿瞧着九福晋有些意动。”
陈松和不由感叹:“九福晋心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