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鹿鸣知哥哥又在想念外祖父,故意转移话题嘻笑道:“如若沈府不落败,外祖父就不会招为驸马,就不会有母亲,没有母亲也就没有咱们了。”鹤鸣体会到妹妹的善意,摸摸她的头,也笑了。
过完中秋节,济泉县主收到姜府贴子,姜夫人邀她务必近日过府一叙。县主料想必是有要事,过了几日,县主找了个空闲带着池鹿鸣去了姜府。
池鹿鸣见她此刻赖皮,忍不住大笑,道:“你自己也承认了,从此再也不要强迫我叫你姐姐。”姜惠卿此刻大事要紧,不与她计较这称呼。
说完,兄妹两人相视一笑,公主府的实际生活状态,他们俩太清楚了。笑完以后,池鹤鸣不免为外祖父遗憾,他因尚了公主,一生远离仕途,空有一身才学未能建功立业,这或许就是另一种意义的招婿,双方地位不对等使然,不许驸马出仕是一种实质的低视。他又想到自己日后要尚主,多是如此,甚觉无趣。
细细说了。池鹤鸣从不评说妹妹的奇思怪想,总会认真对她。
☆、拥炉儿女说荒唐
鹿鸣看向哥哥道:“我就说访姐姐最是温柔吧?”鹤鸣心想:她的温柔并不止是言语上,她内心不以恶意揣摩他人更是难得的宽缓和柔,有大雅之范。
两人拐了个弯,未想迎面撞见沈访娘。他们刚议论了驸马,又揶揄了百年清贵沈府,转头就碰上了落败沈府的正宗小姐,也不知她听了多少,两人都有些赧然。
中秋节前夕,朝廷收到邸报零陵郡出现刁民造反。事起于六月初,一群村民因不满税赋,冲入县衙理论。县令慌乱之下,言其逼迫官府,要调兵捉拿首犯。零陵土人向来野蛮冲动,众人一拥而上,与官兵打斗,生擒县令。后郡里出兵镇压,竟未能一战而胜。刁民见毫无退路,活埋县令,火烧县衙,释放囚徒,正式起兵造反。待事情传至其他郡县,已是中元节前后。待江州巡抚得知后,一面紧急派兵驰援,一面急报京都。
池鹤鸣笑道:“这倒也是。”想了想,他又道:“从民俗上说,依然是驸马娶亲;论皇家礼法,公主出降,本就是一种身份的下降,故言招驸马;而观公主府,更似招婿,驸马一直住公主府,处处以公主为尊。”
济泉县主又问她可是对卢家不满意,她倒圆滑,不说任何不满,又只道还小,不必过急。姜夫人卢氏见她如此不听劝告,又急又气,又恨自己不能行动,拿她无法,免不了又是一番哭诉。惠卿见母亲伤心,略有愧意。济泉县主趁机再问她不定亲待要如何?
姜夫人行动不便,见县主如见救星,原是有一事她束手无策,要相求县主。事情缘由是近日她有一位族亲今岁调入京城任六品从官,其长子比姜惠卿大两岁,卢家有婚姻之意。虽说是高嫁低娶,这卢家家世比姜家略差点,但姜惠卿颇有悍名,再想高嫁有点玄。而这卢公子容貌品行皆不错,尤以敦厚孝顺有令名,体谅惠卿为伺母至孝,承诺待其十八岁后再成婚。故两下相较,不失为一门好亲。姜大人与她均很赞同,谁知姜惠卿拼死不愿,连订亲都不从。自古婚姻都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惠卿许是自己管家几年,不但没有家法,也忘了王法了。
祥丰帝大惊,他一向勤勉为政,时刻以江山社稷为重,从不敢懈怠,未曾想其治下还会出现民乱之事。一收到急报,他立刻召来尚书房几位当政大臣与三年前曾外巡湘江军务的梅岭一起商议对策。
池鹿鸣见哥哥认同,很愿意与他继续探讨:“但公主的孩儿不跟皇家姓,还是跟驸马姓,比如母亲与舅舅都还是姓沈。”
偏远之地的小变故并不足以影响京中民众欢度中秋佳节,后宫与各官宦人家即使听说零陵之乱,亦不认为是什么心腹大患。
沈访娘笑意嫣然,落落大方,相互见礼后,拉着鹿鸣,又看向鹤鸣柔声道:“彼此一家,又是实情,我亦认同此理。”她坦然承认已听到的态度与温柔的言语让正在对婚姻前程灰暗的鹤鸣甚有好感,也朝她温和一笑。
他认真想了想,谨慎道:“公主招驸马即是皇家招婿,此言也有三分道理。”
众人皆道零陵郡偏远,缺乏王化,故民众目无王法,此事需当即在当地解决,不宜扩大;此事也不致波及他郡,否则至今已过了一个多月,其他地区并未有效仿迹象,尚属可控。梅岭亦回禀皇帝,道湘江军务严明,尚可压制,也劝圣人不必焦虑,仅一地之事也。祥丰帝于是宽下心来,立即着人回了折子,着江州巡抚便宜行事,全权处理。
姜惠卿犹豫再三,鼓足勇气答道她是
济泉县主也是头疼,第一次觉得自己女儿还不是麻烦的,这样想来,看向女儿的眼光温和了许多。她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与姜惠卿说话。惠卿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甚至屡道她只比鹿鸣大大一点点而已,不必过早定亲。
黎海棠本在京里养了半年,济泉县主正准备找个时机进宫去把此事办了,眼下出了零陵民变,倒不好在再推荐她入宫了,至少要待此事平息过后。于是此女之事再次搁置,梅夫人叹道此女果然命运不济,一事数次不顺,怕不是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