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匆匆下了车,简单地道别,走向不同的方向。
车站外,来接老者的银灰色汽车已久候多时了。
“上帝啊,但愿别让我们再见!”
老者沉默地上了车。
“再见面时……恐怕就是那孩子完全崩溃的时候!”
老者在心里悄悄地叹息。
☆、驱逐
当我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时,几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母亲躲在卧室里哭。江舟光着半身双膝跪在客厅的地上,父亲站在他身后,手中挥着皮带,一下接一下重重地抽在他背上。他背上已爬满了一条条粗细不均的血痕,几乎体无完肤。
“爸爸!”我什么也来不及想,扑倒在父亲身前,抓住他的手。“你为什么要打江舟?”
记忆里,虽是养子,可自七岁进家门,江舟一直是父亲最宝贝、最心肝、最让他骄傲的儿子。父亲不曾对他吹过一次胡子,瞪过一次眼睛,甚至对他说话都从不大小声。这是我第一次见父亲发如此大的火。
“海露,你让开!”父亲甩开我,凌空一挥皮带,怒吼一声。
“我不!”我固执地一步也不肯挪动。“江舟不是一直是你的骄傲么?你怎么可以打他呢?你怎么舍得打他呢!”
“骄傲?”父亲一声无奈的苦笑。“你问问他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海露,你让开!”背后传来江舟的低喝:“谁让你回来的?回你自己屋去!一切事情,我自己对爸爸交待清楚!”
“交待?”父亲脸色发白。“你和月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对你一往情深,甚至你不愿出国,她也放弃了留学的机会,为你留下来……现在,你说分手就分手,人家委屈得打电话来家里哭诉……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感?”
“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你知不知道怎样做一个男子汉?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心中虽料到是袁月月挑起这场轩然大波,闻言还是一惊。原来抛弃那个双双出国留学的计划的人居然是江舟!
“爸,你打吧!”江舟咬牙说:“但我做了决定就不后悔!”
“你……移情别恋了,是吗?”父亲心中已明白了几分。
江舟不语默认。
“她是谁?”父亲缓缓地问。
江舟挺直脊梁,咬紧牙关。
“我倒要看看,是谁迷惑了你的心?你说不说?”父亲再次高举起皮带。
“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江舟倏地高声喊。
“你……你欠揍!”父亲骂着又一皮带抽来。
“海露!”随着父亲的一声惊呼,江舟急忙转过身来,我捂着右脸趴在地上,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疼。
“爸,你想知道是谁令江舟和袁月月分手的么?”我咬咬唇,慢慢地说。
“海露,不要说!”江舟急忙出声制止,却已来不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用执拗而无悔的眼神看着父亲。
“什么……你在说什么?”父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和江舟?你们兄妹俩在谈恋爱?”
“我们从来不是真正的兄妹啊!”我柔声喊。
“你们……你们……”父亲的眼光在我和江舟脸上交错游走,脸色一片死灰,手中的皮带“啪”地掉在地上。
“江舟……”父亲温和地喊,霎时间他仿佛怒气也没了,脾气也没了,傲气也没了,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我记得考大学前,我曾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是的,爸。”江舟双眉紧蹙。
“你做到了么?”父亲越发温和,可我的心却越发颤栗。
“你——走吧!”
“是你该独立的时候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海露!”
终于,父亲下达了他的判决。
“爸,不要!不要赶江舟走!”我哭喊着抓住爸爸的衣袖。“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儿就是他的家!你让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去哪儿?”
“海露,站起来,不要哭!”
耳边传来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好听得叫人迷惑。
“以后我不在家,你要照顾好爸妈,照顾好家,知道么?”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和父亲深深地对视了一眼,一摔头,昂然走出家门。
“爸,爸,求你叫江舟回来,他满身是伤,外面又要下雪了……爸……爸……”
我忽然觉察父亲有些不对劲儿。
“爸,你怎么了?”
父亲捂住心口,喘着粗气,嘴唇乌紫,怔怔地一个字也说不出。
“妈!”我忙向楼上喊:“我们要立刻去医院!”
☆、渔村夕照
“妈,医生怎么说?爸不要紧吧?”母亲一从医师办公室出来,我立刻迎了上去。
“暂时稳定住了……还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