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还真是这样的。
粮食又叫胖子强行搬上去了,孟茯只得点头。
她除了这粮食,还有两个包袱,一个是给县里来的货商们扯来做书包布,让他送了根红头绳,回去给三妹扎头发。
另外一个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便宜货。
那丑陋书生与胖子在集上做了别,便拉着孟茯这百来斤的粮食,还有这他自己的行李往姜家村去。
但是他的行李并不多,都是些字画和几本书,重的也就是那几块砚台。
所以才出了镇子,便劝孟茯,“你上去坐罢,今日累那么久。”
听得这话,孟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身上还沾了不少产妇的羊水,与众人来说就是污秽之物,避之不及的,他倒是好,叫自己上马车?
随即想着他一个男子,多半粗心大意没往这里想。
摇头拒绝,“不用,也没多远,我走习惯了。”
对方却像是看透了她的担忧,“读书人胸中自有浩然正气,我不信那些鬼神之说,你只管上车。”
看着对方眼里认真的光芒,孟茯不得不重新考虑,莫不是中午自己冤枉了他?
“多谢你的好意。”然后坚持继续走路。
其实她也想坐一坐牛车,就算再怎么颠簸,肯定也比走路要好。
今天帮着产妇,自己一直弯着腰,现在腰酸背痛的。
路上回村的村民不算多,但也不少,孟茯就遇着路上歇气的秋翠。
见了她连忙问,“阿茯啊,我听人说你在街上给人接生娃儿,真的假……”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了孟茯衣角上的血迹,晓得连忙退了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有些恨她不争气,“你怎这样想不通,你年纪还小,过几年也许就熬出来了,怎就想着去插手?沾了这行,以后还怎么嫁人?”又心疼她,“回去快些洗了去,以后莫要管这种闲事。”
孟茯知晓她为自己好,倒也不生气。
她也没有办法去生气,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三姑六婆嘛,最低等人。
可她就不懂,牙婆就算了,贩卖人口的,怎么拿接生婆与之相提并论?
大家嫌弃接生婆,可没有接生婆,他们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
只是旧俗观念在世人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她一家之言,怎么会让人对接生婆有所改观?
因此,她这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村口,大壮三兄妹已经在牌坊下等她。
见了她都激动地飞奔而来,想要直接扑倒在她的身前,但又怕惹了孟茯不快,生生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道:“我们还以为您又走了,不要我们了。”
“家里没米,今天赶集去街上买点陈粮。”孟茯解释着,自己身上脏,也不想他们靠近,“咱回家。”
三人就怕她走了,如今见她回来,也安心了些,连忙听话。
且说这替孟茯拉陈粮回来的丑陋书生姓沈,字子房。
替孟茯将粮食拉回去后,便去了族长家里。
没料想又被族长带着到了孟茯家隔壁的空屋子。
隔壁人家的搬走了,房子充了公,空置一年有余,无人居住回chao得厉害,满径蒿蓬,十分破败。
所以族长便招呼着邻里的孟茯,“人家先生帮你拉了粮食过来,他那里没得柴火,你喊大壮二强送些过去,也博个好,以后对他们俩也上心些。”又使唤了几个要送子弟读书的年轻人过来,拿着镰刀锄头收拾打理。
饭可以在他家吃,可晚上这沈先生还得回这里休息。
第6章
孟茯连应了,使了两兄弟送柴火过去,晚些族长也打发大儿子送了铺盖过来,请沈先生先将就一夜。
沈先生扯着那香蒲做的被子,拍打着垫了芦苇的床,仰头望着今日还没来得及修葺的破败屋顶,将苍穹里的碎星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难免是担心,倘若忽然来雨,只怕会洒落在床榻上来?
老天爷似乎为了给他印证一般,到半夜的时候沈子房就觉得什么东西落在脚上,忙翻身起来,一阵雷鸣火闪,豆子大的雨不要钱似得打落进来。
眨眼间他的半张床就全shi了。
他匆忙下床套上鞋子,朝着干爽地方躲去。
活了快二十年,只怕今日最是狼狈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孟茯撑着破伞过来,正好遇着隔壁的秋翠夫妻俩。
他夫妻俩就想在沈先生这里寻个好,以后儿子上学少些供奉。
“这月朗星稀的,忽然下起大雨,我想着这屋子空了一年,房顶那大洞还没来得及补上,连将你春桥哥喊过来了。”秋翠与孟茯说着,一面使唤石匠去敲门。
沈先生拿着伞挡着那破洞里打落下来四处飞溅的碎雨,忙去开门。
见左右邻舍都来了,心中不觉有些暖意,“劳烦各位了,不妨事,我将床搬个位置便是。”
秋翠夫妻是耿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