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头是怕族长的,见他这是要维护孟茯,连忙迎过去,“她丢咱姜家的脸,您还不知她在镇子上都做了什么吧?”
却不知族长因为孟茯真心待这三个孩子,是偏向孟茯的,冷哼一声,“做什么?她自然是救人,你莫要忘记了,她祖父从前是咱这十里八乡最有名望的大夫,她会一二,跟着救人是好事,是给咱姜家积德,你少在这里听风就是雨。我看想要坏咱姜家名声的,分明就是你!”
姜老头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一二,可族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分家那日说得清清楚楚,大伙儿都不聋,是你两个自己不要她赡养服侍的,如今又要使唤她去给你们做牛马,你们俩加起来也是百来岁的人了,怎就能如此不要脸面?”
说罢,转头见着围观看热闹的人不少,便招呼道:“县里来了征兵檄文,各家通知一声,都快些到打谷场里说话。”
一听征兵檄文,众人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各匆匆去通知人。
姜老头和姜老太在族长的怒视下,也灰溜溜地走了。
孟茯忙着给大壮找药含在口里消肿,看着他肿胀的半张脸,心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疼的。”大壮见她快急哭了,含糊不清地安慰着。
可得了这话,孟茯心里越发难过:“牙龈都肿成了这个样子,哪里还不疼?”也下定了决心,不管走不走,这三个孩子自己肯定不能撒手,不然这以后真落到姜家这偏心眼的两老手中,只怕侥幸活下去,也要走上原著的老路。
她既然已经是孟茯了,那就替孟茯将三个孩子好好抚养。
最起码,不能让他们走上邪路。
族长那里,忙着跟沈子房道歉,让他莫要跟姜老三夫妻俩计较,又宽慰孟茯几句,这才去打谷场里。
孟茯家里没有合适入伍的人,自然没去打谷场,只安心给大壮兄弟俩收拾身上的伤口,又将乱七八糟家里整理一回,才忽然想起三妹和鸭子还在村口,急得忙出门。
就见沈先生挑着鸭子,一手牵着三妹回来。
三妹见了她,抱着小包袱飞奔跑来投进她的怀里,担心不已:“爷nai有没有欺负您?”
孟茯摇头,“没有,我哪里能叫他们给欺负了?”态度就得强硬些,对于他们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自然是要以暴制暴。
若是自己稍微软绵些,只怕没这么好就甩脱他们。
“鸭子一只没丢。”三妹回头指了指框里的小鸭子们。
“三妹乖,真出息。”孟茯点着她的小鼻头夸赞,方起身朝沈先生道谢,又想起之前害他被姜老头那样辱骂冤枉,很是歉意,“对不住,连带你受累。”
沈子房就这样将扁担放在篱笆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妨事,身正不怕影子斜,鸭子我放这里。”又有些担心大壮,“要不我去请大夫?”
孟茯听罢,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先生忘记了,我自家便是做这一行的。”方才族长倒是提醒了她,接生婆是做不得,那给人在旁边指导一二,做千金大夫总是可以的吧?
沈子房的确是有些过忧了,尴尬一笑,“是了,我倒忘记了,既如此我便先回去,有什么事情叫喊一声。”
孟茯现在十分可以确定,这个沈先生就是个读圣贤书读多了的憨憨,也就不同他客气,连松开三妹,挑着鸭子回了院里。
这会儿院子已经收拾干净了,煮了些粥,让二强送些过去给沈先生,家里这边吃完后去路边采了些商陆籽回来,将小鸭子头顶染了个遍,才给放到池塘里去。
自家的十几只小鸭子个个头顶梅红,抬眼往池塘看去,一目了然,倒不怕走丢了或是跟别家的混在一处。
孟茯将鸭子赶进池塘,便领着三妹往家里走,一面叮嘱着她,“以后想看小鸭子,远远看就是,断然不要到这池塘边玩耍,危险得很。”
说着只见池塘边被几棵翠绿垂杨柳环抱的草亭里,沈先生搬了一垒书在那里晒。
孟茯便带着三妹过去帮忙。
沈先生看到三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从宽大袖袍里摸出两块芝麻糖递给她:“尝一尝。”
第9章
三妹哪里吃过这等好物,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有些移不开,但孟茯没点头,她也不敢伸手去拿。
孟茯见三妹的表情,哪里还用想,只怕是没吃过,按理自己不该让她随便接人家的东西,可惜又不忍她这可怜模样,便允了,“快谢谢先生。”
三妹欢喜地道谢接了糖,却没自己吃,反而是递给孟茯,“您吃。”
孟茯对上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心都快化了,“我是大人,我不吃糖的,既是先生给你的,你便留着自己吃。”
可三妹仍旧没自己吃,转头望家里跑去,可见是要分给兄长们。
孟茯见沈先生这会儿得空,想着要入学了,便托他给大壮二强取字。
至于三妹的名字,她瞥见那池塘边的萱草。
萱草的花语是忘却一切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