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哪里顾得上吃,只将三个孩子交给她,“李嫂子晚上不回来,我去她家里看一眼。”接了她手里的小白灯笼,打着往李寡妇家里去。
待她回来,见这边还等着她动筷子,“何必等我,孩子们经不得饿,今天麻烦你了,改明儿我家里去吃。”
秋翠嫌她这样生分,扒了几口就问起李寡妇弟妹的事儿,“怎样了?”
“运气还好,没出什么事,只是我们运气便不好,回来又是上坡路,还赶上了这要命的大雨,雷鸣火闪的只差没把我这半条命吓没了。”
孟茯说着,几个孩子齐刷刷地看着她,一面放下碗筷比划今天的冰雹是怎样的大。
饭桌上一片热闹,吃完饭跟着秋翠收拾了,孟茯再三道谢,领着三个孩子归家去。
要说她和沈子房单独回来,还shi淋淋的,她那公公婆婆没来半句闲话,只因是这征兵檄文一事,急急忙忙又跑去县城了。
姜德生也是榜上有名的,两老哪里愿意他去战场上送死?硬是狠下心,活生生地打断了他的一条手臂,吊在胸前,免过一劫。
还道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没跟着去战场上,才下了一回大冰雹,两老担心庄稼,第二天便急匆匆赶回来了。
自是不知晓孟茯去李寡妇娘家的事儿。
第13章
翌日,孟茯才送了学生们出辕门没多久,李寡妇就来了。
一早赶踩那shi滑的黄泥来,鞋子脏兮兮的,手里牵着一头半死不活的小羊羔,背着包袱,可见还没来得及回家去。
不由分说就推了小辕门进去,将黑山羊拴在孟茯家院子里的老梨树下,“你们昨儿前脚刚走,我弟妹娘家就淋着大雨来了人,送了这碍人眼的畜生来,我爹娘合计昨日欠你两条性命,你又不要鸡蛋,索性将这畜生牵过来给你,也还不晓得能不能养活。”
原本是要送粮食,可这不是遇着了大冰雹么?收成只怕没有预计的那么多。
这山羊还小,杀又杀不得,还长了一张要吃的嘴巴,他家哪里有闲人去伺候?
李寡妇爹娘合计,倒不如给孟茯做答礼得了。
这是一头羊啊!正要洗衣裳的孟茯自然是拒绝,“这太贵重了,何况是你弟妹跟侄儿也是运气好。”
“一头畜生罢了,哪里抵得过两条人命。我本又不是个好东西,昨日你肯去就是大恩大德,你莫不是记恨着我,不愿意要?”李寡妇昨夜翻来覆去,想着自己着实对不住孟茯,要不是贪图姜猎户年轻力壮能干活,哄他去给自己盖房子,死在了自家房子下,孟茯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走了自己的后路。
孟茯哪里记恨她了?心里还暗自庆幸那姜猎户死了呢!不然从几个孩子对他那亲生父亲的印象来看,也不是个好东西,若是还活着自己现在更艰难呢。
“是他自己的命数,怪你做什么?你还是早些回家去看看孩子们才是要紧事。”
李寡妇看了看羊。“那你得收下。”说罢便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扭过头来,“昨日还连累沈先生跟着受罪,他那车我瞧见了,还在路上,让他别担心,待这天放晴了些,找几个人给他拖回来。”
孟茯送她走了,这是头一次接触,觉得她也不甚坏,好歹记情记义的。
又看了看着四条腿大半截都被黄泥染得脏兮兮的小羊羔,牵着去了沈子房拴牛的草地上,也拿了长长的绳子套着,免得跑丢了。
回来正巧见着秋翠垫着脚尖往那处瞧,有些意外李寡妇牵了羊过来,“到底算她娘家还算是会做人,没叫你白白淋了一场大雨。”
又望着远处那青山下的庄稼,担心不已,“原指望今年是旺年,能有个好收成,偏老天爷不作美,唉!”
孟茯也忧心,“是呢,本以为有了这好年头,族里才将学堂办起来,如今来了这场冰雹,年岁不好,只怕年底公中就不宽裕了。”到时候拿什么给沈子房做供奉?
这么一说,秋翠也担心不已,想着自家顽皮猴子们才学了两日,就歪歪斜斜会写了自己的名字,嘴巴里还能读些绕嘴的诗文,便觉得若是不供他们,岂不是给耽误了?便道:“不若你去族里问问,若是拿不出,各家凑一凑,总不能就此断了孩子们的前程。”
孟茯连应了,去将衣裳洗了,想起那沈子房的脏衣服还在他家里堆着,本想帮忙拿来洗了,又怕人闲话,只得作罢。
洗完了衣裳,果然去找族长大爷。
人这会儿跟村里的几个老大爷坐在打谷场里,脚上是黄泥,可见也才去看过庄稼回来。
听孟茯问起学堂的事儿,只挥手让她不Cao心,“我是瞧见了,唯有读书才能有出路,倘若像是我们一样,只抬头望着老天爷赏饭吃,怕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
说着,转头朝几个老大爷说道:“所以啊,各家下半年可得紧细些,把先生留住了,可不能断送孩子们的大前程。”
几人连忙应了,又说起这读书的诸多好处,比如征兵不用上战场,识了字吃的都是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