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婵蹙起长眉。
不知过了多久,舒明悦终于“哗啦”一声从水中出来了,她换了一身霜白绸衣,发丝绞干之后披散在肩头,正好挡住了脖颈上的痕迹,然而一双哭过的眼瞳却怎么都藏不住。
阿婵心中一跳,神色忧急地上前问:“姑娘,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是她的ru娘,极亲昵的时候,就会喊她姑娘。
舒明悦摇头,声音干哑,“派人去打听……”她声音顿,似在忍着哭腔,忽然抬高嗓音,一把握住阿婵的手,用力捏紧,“快去打听,二表哥…如何了!”
阿婵吓了一跳,一面安抚她,一面偏头吩咐人去打听。
等待的功夫,舒明悦像丢了魂,什么也不做,只盘膝坐在毯子上发呆。
阿婵忧心得不得了,心中忧急,便忍不住派人去请舒思暕。
定国公府崇仁坊立姬兆的王府只隔一坊,前去打听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来人面色惊慌,匆匆入内道:“殿、殿下,二、二皇子不好了,他、他被人……”
一边说,一边伸手捂住了嘴。
舒明悦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一把抓住她胳膊,“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奴、奴婢刚才到康王府,便见四周戒严,正要入府去打听,宫里的太医就到了,奴婢听一旁百姓说、说……”
“说什么!”舒明悦急得不得了。
侍女低头,嗫喏道:“二、二皇子被人施了宫、宫刑,生、生死不明……”
舒明悦面色惨白,步子踉跄地后退两步。
怎、怎么会这样?
为何?
是谁!姬不黩他何来如此大胆!何来如此手段!?
阿婵扶住她,“殿下,殿下。”
舒明悦怔然地在榻上坐下来,眼睛又是一红。
舒思暕今日没上值,一直在府里,刚入正屋门,便瞧见自家妹妹坐在榻上,眼睛微微红肿,神色崩溃,周围侍女无一不战兢低头。
他一怔,眼神微冷几分。
须臾后,他笑了一下,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温声问:“怎么了这是?”又伸手揉了揉她脑袋,“不喜欢李枕河?”
怕两人尴尬,他并没有去,只遣了护卫送她。
他已李枕河见过面了,原本觉得年纪大些,现在却觉得他气质谈吐都极好,心中不满也渐渐消去。
二十出头,风华正好,其性情坚韧,前途不可估量。
“哥哥……”舒明悦眼泪忍不住,带着哭腔转过头,“二、二……”
“表哥”二字还未吐出口,舒思暕神色倏然冷下,他蓦地伸手,握住她肩膀。
舒明悦吓了一跳,眼泪悬在眼眶里。
舒思暕抬手去拨她发丝,舒明悦后知后觉,立刻两只小手捂住脖子往后躲。
舒思暕神色沉如寒冰,摁住她胳膊,把人掐过来,另只手一把掀开垂在肩头的乌发,入目,一片青红痕迹。
他瞳孔骤然一缩。
舒明悦脸色苍白,抬起一只手遮挡,却怎么都藏不住,一股羞耻充斥了整个胸腔,只剩下无地自容。
“我……”
“谁、弄、的?”舒思暕的声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李枕河?”
舒明悦垂下眼眸,攥起手指,哭着摇了摇头。
舒思暕眼神Yin霾,呼吸急促,搂着她肩膀,一下又一下安抚,轻哄道:“悦儿,你别怕,你告诉哥哥,谁弄的?”
舒明悦头埋得愈低,指尖掐进掌心里,压出一道道月牙痕。
第54章 (小修) 她好像,不容易……
舒明悦的指尖掐进掌心里, 压出一道道惨白月牙痕。
“别问了,哥哥,别问了。”她伸出两只手捂住脸, 哭都哭不出来。
今日发生的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所有的一切, 就像做梦一样。
舒思暕嗓子干涩, 蓦地收声,搂她在怀里, 轻声道:“好、好, 哥哥不问了,不问了。”这样的痕迹,很难不叫人多想。
一时间, 屋室内阒寂无声,只有兄妹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舒明悦神色恍惚, 蓦地想起来,上辈子姬不黩登基后,处理政务之熟练, 全然不像一个自幼远离权力中枢的皇子。诸臣皆夸道, 新帝天赋, 有先皇遗风。
可是舅舅从来不曾教他呀,甚至让他在旁听政都不曾。
怕是前后两辈子,都不是意外的偶然吧?
如此一想, 舒明悦浑身冰冷, 呼吸也困难。
一旁的云珠神色惊愕,忍不住看了她后颈上一眼又一眼,这痕迹好像、好像和上次殿下在曲江池游宴后一模一样……
舒思暕抚着她肩头, 抬眼看向云珠,声音冷道:“今日发生了何事?你如实道来。”
云珠立刻回神,低声道:“刚才来人道,康王殿下被人施了宫刑,此时生死未卜。”
舒思暕怔了一下,神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