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也不知道喊疼。你还挺能忍。”她气闷得说着,语气里似是不屑,可透着一股酸酸的责怪。
重觎听出了深藏的意味,嘴角微弯,浅浅笑着。
圣冶瞥到他的笑容,更是生气。
这小魔物,受了伤还只会傻笑。
圣冶粗鲁得拉过重觎护自己身后,一本正经得威胁道:“只有我才能对你动手。你要死,也得死在我手上。”
见重觎没有反应,圣冶的语气加重,“听到了吗?”
看到他听话的点点头,圣冶才满意,伸手拂过伤口暂时止住了血。
两人没走多久,长阶梯陡然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颤巍巍的吊桥,吊桥下是万丈狱火,吊桥上挤满了奇形怪状的鬼。
吊桥晃晃悠悠,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倒不是承受不了重量,而是吊桥的两端都有黑衣人在恶意地摇晃,时不时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有些鬼被晃得直接一头栽下去,还没来得发出惨叫,便消失在狱火烈焰之中。
圣冶盯着狱火出了神,神不知鬼不觉得便跟着前面的鬼要上桥,身后的重觎立即拉住她。
“别去。”他轻声道。
圣冶的太阳xue突突得跳动着,从来不会恐惧的她,感觉到难以言状的后怕正蜂拥而至得钻出来。
她好像,好像有过相似的经历。
他们一前一后堵在了上桥的入口,后面陆续而来的鬼盯着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空洞的眼珠,骨碌得转动着,白色的唇一启一合,说着诅咒的话。
重觎的手掌强劲有力,拉着圣冶向一旁退开,但现在他们已经被那些黑衣人注意到。
黑衣人戴着高帽手持骨刀,帽子之下露着下半张脸,尖锐的下巴惨白的骇人。他快速地接近,像是野兽意外捕食到受伤的幼鹿,嗜血的兴奋。
圣冶淡定站立在原地,正要准备动手时,眼前闪出一只鬼,这鬼涂着厚厚的白面,两坨腮红很是夸张,他讪笑着迎上去,朝着那黑衣人拱手。
“大人,这两位是我的好友。无意冲撞,无意冲撞。”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的冥币。那黑衣人冷冷扫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衣领拎起来,焦黑的枯手任意搜刮,直到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被他拿走,黑衣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画皮强忍着不适,等黑衣人离开,他终于干呕起来。
干呕过后,他抬眼望向圣冶的眼神尽是复杂。
圣冶归神,谢语婕把这消息告诉大家,血梅林都知道自家祖宗是神仙,这还没开心炫耀几天,突如其来的灾难导致人间大乱,他们不得不回到鬼界。
而那个人,也就在这个时候,闯入了鬼界。
圣冶察觉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走了过去,“你认识我?”
画皮没有回答她,而是将视线转向重觎,即便重觎现在的气质和样貌有所改变,但画皮还是认得的。
在鬼界,身为鬼,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监督,可是重觎和圣冶不一样。
重觎认出了画皮,可想而知,血梅林的所有的鬼,应该都回来了。
他不易察觉地摇摇头,示意画皮什么都不要做,不要说。
她忘记了,比什么都强。
过去,现在,将来。她都是那个天界高高在上的圣冶,她再也不需要回头看。
画皮明白了,他说:“只是路过想帮你们。你们快走吧,千万别过桥。逆着路,往下走就是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圣冶一脸狐疑,但终究没有过问。
“等等!”突然画皮叫住了两人。
他抖动着唇角,指着重觎艰难开口,“他流过血……脚下有血印。”说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攥住了拳头,推着圣冶让他们快走,“方才一定是被发现了……你们快走!现在还来得及!被他抓住,我们都惨了!”
重觎瞬间变了脸色,他不顾圣冶的反抗紧紧牵着她,拨开重重行路的鬼快速向下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圣冶想要动用神力挣脱,但想到自己身处鬼界,不该如此鲁莽,只能由着他牵着自己。
因为铁链,他的行动不便,他当机立断一手斩断了锁链。
圣冶微惊。
这铁链是专门用来锁住魔物,也对魔族有效。没想到,他竟能一只手轻而易举斩断。所以,之前他都是装的?
他早就能逃走,只是装作被锁链困住而已。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一心求死?
这个魔物由魔种种出,是不是人是魔还是未知,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工具,但与自己又似乎有千万缕的牵连,身上的各种谜团还可能与自己有关。
重觎并不知道他的一系列行为让圣冶起了波澜,他用身体护住圣冶,隔绝身旁可怖的鬼魅,圣冶暂时搁下了心头的疑惑,只是被他圈住的感觉令她很不自在。
血腥的气味被她除去,可还有别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
一种淡淡的,草木霜降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