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笑得太过,唇抿着,一双眼晶亮亮地盯着宝瑜看。
宝瑜拿起筷子,给他加了一块排骨,温声道:“我那日打你,是气过了,我和你赔个不是,你别生我的气。”
宋堰的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种示好让他惊喜又不安:“我——”
他下意识地问:“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惹你生气了?你不用这样,我错了,你直接打我便是——”
“我想通了。”宝瑜打断他道,“我若离开了宋家,又还能去哪里呢?再说了,你们现在对我也很好,其实我心里很高兴,不如咱们就一直这样和和气气地下去吧,从前的那些事,都不算数了,以后,我还会待你们好的。”
第20章 二十 “我们,能永远这样下去吗?”……
听见宝瑜的这番话,宋堰手里的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拿好了。
他又呆了好一会,轻声问:“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宝瑜笑着打趣他,“你今晚上怎么这么像一只呆头鹅?”
“我只是……”宋堰喉头干涩,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看向宝瑜,“你今日对我,和前几日,差别太大。”
“我们到底也相识十几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心思,你也知道的。”宝瑜轻柔柔地道,“难不成,你是记恨我了?不肯原谅我?”
宋堰当即否认:“怎么会!”
他垂着眼,盯着碗里头的那一块排骨,宝瑜夹给他的排骨。
宝瑜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抿唇问:“你不爱吃?”
“爱吃。”宋堰抬起头,笑了下。他只是不舍得吃。
宝瑜今天太奇怪,他隐隐约约总觉得这是个不好的预兆似的。就好像要杀头的犯人,临刑前要吃一餐饱饭,喝一碗断头酒。
宋堰不害怕宝瑜要杀他,她若真的想让他死,随便拿一把刀子捅进他的心口便是,他绝不会反抗。他只是害怕,宝瑜在这突如其来的好之后,又会施与他无尽的坏。他害怕他会爱上这样珍贵的甜头,吃不下以后的苦。
“你就放心吃吧,没毒。”宝瑜又盯他一会,夹起碟子里的排骨,吃给他看。
宋堰低声问:“我能喝一盏酒吗?”
宝瑜动作顿了瞬,而后笑道:“当然能。”
她从食盒里拿出了一只玉色的酒壶,亲自给宋堰倒了一盏酒,接着给自己也倒了一盏,举起杯子碰上了宋堰的:“你喝了我的酒,就相当于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以后咱们好好的,成不成?”
看着宝瑜清亮的眼睛,宋堰的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好。”
宋堰心想着,无所谓了,就算现在的一切是场梦,他也愿意永远沦陷在此刻。
大约过了两刻钟,这餐饭才缓慢地吃完。
宋堰一直在等着宝瑜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但是直到她收拾了桌面,起身要离开了,也什么都没有说。
站在廊下,宋堰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今日来找我,真的就只是为了吃饭?”
宝瑜将二黄抱在怀里,偏头问:“不然呢?”
宋堰喝了小半壶的酒,头略微发晕,他听见宝瑜的回答,哑然失笑,低头喃喃道:“如此,甚好。”
“你早些睡吧。”宝瑜的眼神闪了闪,“明晚上再见。”
宋堰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他们说好了,明天是宝瑜的生辰,晚上会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
“宝瑜。”宋堰看着宝瑜提步要走,心中一热,脱口而出了她的名字。
“我今天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宋堰哑着声音,试探问:“我们,能永远这样下去吗?”
他不渴求太多了,只要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看着就好。
宋堰期待地看着宝瑜的背影,等着她的回答。
但宝瑜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弯唇笑笑,什么都没有说,便径直离去了。
……
第二日,从一早开始,宋老夫人便带着宋俏一起忙忙碌碌。
整个宋府像是过年一般,挂起了红灯笼,拉起了红绸子,宋老夫人甚至在宋府南门的门口搭了一个戏台子,请了淮宁最好的戏班子,从太阳升起到落下,连着唱了一整日的戏,引得许多百姓驻足观看。
一时间,整个淮宁城都知道了,今个是宋府大夫人的生辰。
宝瑜懒懒地坐在院里头的那颗桃树底下,抱着二黄,用一个药杵子,捡起飘落的桃花瓣磨花汁。
采萍站在她旁边,声音轻快地和她描述外头的盛况,她说了很长一通,再看向宝瑜的神情,仍旧淡淡的,一点惊喜都没有。
采萍不解,低声问:“大夫人,这都是为您准备的,您不高兴吗?”
宝瑜颔首道:“高兴啊。”
采萍问:“那怎么不出去看看呢?”
“那不是给我看的,那是给旁人看的,为的就是告诉他们,我于宋府而言有多重要。”宝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