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那个长得和母妃一模一样的女人疑惑地皱起了眉:“你唤我什么?”
叶静初顿住了,母妃不认识自己了?是她还不肯原谅他么?
“娘娘,你要的莲子羹来了。”
叶静初正一脸茫然,却看到百合正端着羹汤向他走来。
什么情况?百合也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见他呆呆的,那个和母妃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笑道:“太医说啦,这是银朱粉的副作用,说是会产生幻觉,大概休养两天就好了。”
叶静初正一头雾水,却听背后传来周挽筠凉凉的声音。
“也可能不是副作用。”
朕是变数
在看到周挽筠的那一刻,叶静初的脑子里顿时浮现了两个念头:
他没死。
但他离死不远了。
但在死之前他得弄清楚,这个长得和母妃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叶静初试探性地问:“这位夫人,请问您是……”
和加纳微微一笑:“我从前的名字,叫和加纳。但现在,你叫我杜鹃就好了。”
她说她叫杜鹃。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叶静初目瞪口呆。
然后他就扭过头,看向百合,后者垂首静默不语。
叶静初看向周挽筠,她微笑了起来:“看来还是得让太妃娘娘出马。”
否则她一个人和他周旋,试探,猜疑,显然都只是无用功。
和加纳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仍是含笑着点了头:“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要还你这个人情。但是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叫我太妃娘娘了。”
她只是废妃,死后也入不得太庙,得不到封号。
叶静初终于忍无可忍,他豁然站起身,看向周挽筠,语气咄咄逼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话一出,杜鹃与百合都看向了他,为他的大不敬而感到震惊。
但周挽筠没有,她平静道:“百合,扶杜鹃夫人下去歇息吧。”
百合恭顺地应道:“是。”
叶静初懵懵的,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去,整个脑子都在轰隆轰隆地响。
母妃没有死?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初的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
周挽筠止住了他的话语:“陛下不想在质问前先听听妾身的话语呢?”
她唤他陛下。
叶静初彻彻底底地傻了。
周挽筠轻轻地弯了唇。
当年的琉璃王为了争权不惜将亲生女儿和加纳千里迢迢地送到大梁,对外宣称公主是为了琉璃的福祉,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却从没想过公主是否真的情愿。
她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在胡地长大的小姑娘,她无法与顾良衣分庭抗礼,也不懂什么是步步为营。
她最终被人陷害,被丈夫厌弃于冷宫之中,无亲无故,无人问津,在万般心灰意冷之中,她终于打算自戕于世,是百合救了她。
这个胆大心细的小宫女可怜她身处异国他乡,无亲无故,便偷偷地向上瞒报她的死讯。
按理来说,妃嫔死亡是要上报皇帝,至少要赐她死后哀荣,做足表面功夫的。
但那时的顾良衣恨毒了她,想方设法地让她困死在了冷宫之中。再加上建安帝生前厌弃于她,不愿和她再相见,也再无人踏进冷宫一步。
于是一个叫百合的小宫女,胆大包天地在这里藏了一个先帝废妃,对外称是自己的姊妹,名叫杜鹃,因为不慎得了疯病,久病不愈,全靠她一个人养活。
宫里的内侍宫女们可怜她,也会给她送些主子赏的糕饼冷炙。
日子在提心吊胆中一天天地划过。
直到有一日,周挽筠踏足了此地。
碍于那时尚有甄喜庆跟在她身边,百合不敢说出真相,毕竟润安帝和先皇一样,都厌弃于她。
直到杜鹃的存在只有周挽筠一个人知晓,她才敢把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
叶静初猛然想起从前,周挽筠把顾良衣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她的说辞是先帝曾经临幸过的宫女,倘若只是被临幸过的宫女,又如何能知道那么多的真相?
更何况那时的季青临仍是周挽筠的心仪之人,若非有人暗中提醒,她又怎么会想到在他家里安插暗桩?
还有那首新起的琉璃歌谣,藏在背后的琉璃与大赫的牵扯与推拉……一桩桩,一件件。
答案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明了。
周挽筠救下了他的母妃,而他欠周挽筠一个天大的人情。
叶静初张了张嘴,涩声问:“那你……又是如何发现我的?”
他用了平称。
于是周挽筠自然地接过了他的话:“因为你是我掌控的全局之中,唯一的变数。”
她假装温柔、沉静、与世无争,把人畜无害的面具当做是自己的伪装,好让他人对她失去警惕与戒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