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凄厉,但众人心中均起了不忍之感,下面多人触动了心事,也流下泪来,但不敢出声。只听她继续道:我自小被父母抛弃,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后来被人收养,进宫做了烧火下女,日日苦役,我并无怨言,可他,他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再将我无情抛弃?!本来我还可以被放出宫,可为他所幸,就再也出不去了……说着愤怒起来:就因为他是皇帝?!可我也是人,我也是女人!
那拉氏道:皇上的宠妃很多,本宫不明白,你为何等到今日啊?婉嫔一笑,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我一直默默忍耐,我对自己说,你命不好,你能不认命吗?她们比你漂亮比你有家世,你有什么?我认了,我预备老死在这里。可是,你知道吗?就是她!说着一指晕倒在地上的容妃,继续道:她才来的时候,在你身边学规矩,她真美啊,我也喜欢看她。我出于你身边,一向和承乾宫的人交好。那天傍晚,我又偷偷去她屋子里看她,哪知道,他便来了!说着一指上面的皇帝,继续道:他是来看她的,他将她压到榻上……我来不及出去,只好躲在穿衣镜后面……你不知道吧!那天是你阿玛的祭日,你请旨回了娘家。
那拉氏脸色一变,道:皇上要幸谁,无需告诉任何人。
婉嫔看着那拉氏大笑起来:对,你说的对,你有器量,你贤惠,所以才能做了皇后,可我……她又惨笑起来,我不能出去,憋着气息,闭上眼睛不看,捂住了耳朵,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你明白吗?我有多痛苦!太后怒道:皇后,你问她,她到底是如何下毒的,毒药又是哪里来的?今天酒里的毒又是怎么下的,怎么来的?!这些言语听来作什么?那拉氏忙道:是。
婉嫔看着太后,道:你想知道吗?你真地想知道吗?谁叫你也喜欢她!她可真是什么都有啊!太后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吃惊,看来她是和人苟且,叫人给她办事,太监就罢了,恐怕还有侍卫,这要说出来,可了不得,皇帝的脸面要往哪里放!屋里还跪着低着头的太医们。于是立刻拿眼示意那拉氏。
那拉氏也明白,忙道:今日大家都累了,先关了你,明儿再问,来人,将她拖下去。袁春望站在殿门边,他对外面说了一句,立刻上来四个太监,拖着婉嫔便走。婉嫔大笑道:你们怕了吗?你们怕了!你们怕了!九五至尊,多么的了不起啊,可……那拉氏叫道:还不塞嘴!一个太监立刻抄起自己的衣角,塞入她嘴里,然后用手堵在外面……那婉嫔不停地挣扎,但已再不能发声了。
那边地上的容妃已被庆妃扶了起来,默默无语地坐着。皇后见皇帝怔怔地坐在台子后面,想起来,婉嫔说话时,他一句话也没说过,心里忽然不忍,道:大家都散了吧,舒妃妹妹,你去送太后。舒妃忙站起来,和刘嬷嬷扶着太后走了。
太医们全部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妃嫔们也都静静地走了。那拉氏才唤道:皇上?皇上?皇帝回过神来,道:你回去吧,叫人把沉壁也送回去。说着便下了阶陛,李玉也一直没说一句话,此时紧跟着皇帝,从侧门出去了。
皇后回了镂月开云,珍儿忙迎上来。皇后闭了闭眼睛,珍儿扶住了她。待她在榻上坐了,珍儿道:娘娘,前面的事袁春望刚才都告诉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拉氏道:容妃中了毒,皇上要找出下毒的人,太后早知道。珍儿道:看来皇上也不相信您。
那拉氏道:他怎么会告诉我?他谁也没告诉,就他,容妃和太后,三个人知道。看样子,容妃毒发在南巡路上和我们分道之后。所以回来以后,他才会那样对待容妃,全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没有冷落容妃,是为了找出这个下毒的人,他怀疑所有人,本宫,舒妃,庆妃,令嫔,这后宫里的一个都逃不掉。
珍儿道:幸好,娘娘一直觉得不太对,今天随机应变,不然这婉嫔原是您身边出去的,皇上恐怕要认为您和我们承乾宫也参与了此事,那麻烦就大了。可若这个人是令嫔,他要怎么办?那拉氏一笑,道:待孩子生了再办。珍儿奇道:那他为什么今天要令嫔喝酒?那拉氏道:你以为今天酒里的毒是婉嫔下的吗?珍儿道:难道不是吗?
那拉氏一笑,道:当然不是,今天是大宴会,皇上既然有疑心,定然是换了酒,婉嫔那个蠢货,她下的毒皇上早知道是什么了,皇上只是不知道下毒的幕后主使人是谁。她下的夹竹桃是普通的毒,她并不要毒死我们,她只是误以为容妃真的失宠了,皇上三个月没召幸容妃,这两年来从未有过,确实像那么回事儿,便等不及要容妃的命。皇上在酒里下的是让人腹痛的药而不是毒,和夹竹桃的中毒症状类似,而容妃一早便服了解药,还有令嫔也服了解药,以防万一,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珍儿道:我说呢,这婉嫔如何得知番木鳖和毒酒的毒相克?太奇怪了!那拉氏道:她也一早给容妃服了她那毒酒的解药,她还想谋害令嫔肚子里那孩子,却不知早已上了圈套。珍儿才恍然大悟,不觉叹息道:那若真是令嫔,她之后这几个月可怎么过?那拉氏道:教人管着她,不为难她,也不教她寻死,直到孩子生了。
那拉氏的语气平平静静,但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