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哼了一声,道:六宫是皇后的责任,那事皇上虽然没说皇后什么,心里是很不满的。这令妃和皇嗣要是再有事,她第一个就有麻烦。沉壁说太后很关注魏湄母子,后宫诸人包括皇后,绝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还有我和沉壁呢。傅恒于是将四阿哥的两桩事儿说了,又将容妃给她的信拿出来给她看,然后说自己已回信,在信里细述了程颢事件的始末详情。
璎珞看完,听完,笑道:我说吧,皇上趁机敲打皇后。而汪由敦定是有少爷你的首肯,才会将程颢的事捅到皇上那里,你是不是也告诉了容妃这个?
傅恒点点头,但神情严肃,道:程家太惨了。获罪之家,本已至难至惨,胡中藻还没被处决,他的父,子,妻,妾,女,媳都已先他而亡,因胡中藻涉及高鄂和张廷玉党争,那时候都察院不敢说话,但程颢的事,都察院就没什么顾忌了,你是没见过那些御史的折子,直指皇上,力谏朝廷必须仁政,左都御史赵宏恩的折子写的无懈可击,吴拜身为满缺,他也是鄂尔泰门生,因皇上赏识他,未受胡案牵连,他没有写的过于激烈,但意思也十分明显。科尔沁回来后,谨堂公告诉我的时候,我便觉得必须上报皇上,这不仅是死了程颢,关系的是朝廷的大局。皇上南巡以来,汉人对皇上和朝廷才多了一些信心,便出了这件事,这可不是小事,皇上心里比我还明白。
璎珞心感黯然,点点头,道:皇上的脸面定然挂不住,汪大人将此事捅出,定是想好了自己也得受罚。
傅恒道:从世|祖开始,哭庙,通海,奏销,科场这些大案,对江南士子和缙绅的打击很大。又《南山集》案、吕留良案、《明史》案将大清的文字狱推向极致。自皇上登基以来,尚没有文字狱大案,但因完善了递密折制度,各级官员捕风捉影,文字狱案却比前两朝都多,近年更大力剿杀白莲教,包括刘德照之死,胡中藻案和高斌的死,汉人们对朝廷还是噤若寒蝉,人人自危,失去信心,谨堂公将南巡中他听到的议论都告诉我了。我就是要借程颢的事,让皇上引起最大的重视,但我不好出面。谨堂公虽在耄耋(mao4die2)之年,慨然应允身先士卒,绝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让我钦佩,因这件事涉及阿哥,阿哥可算年轻无知,做臣子却可能有大麻烦。
璎珞道:嗯,孩子不好教,皇上给了四阿哥那么好的机会,吏部乃六部之首,通着上下官员,但他却不知珍惜,皇上对他一定失望。永琪要引以为戒。将来,我们也要好好教隆儿安儿。傅恒点点头,道:我和容妃也说了这些,要她好好地注意五阿哥和安儿,特别是安儿。五阿哥的性子我不担心。安儿的性子像皇上,我不希望将来他们父子俩不合,影响安儿的前途,当然我没说这些。
璎珞道:少爷的意思是,四阿哥的性子皇上不喜欢?傅恒道:性子是次要的,从程颢的事看出他确实薄情寡恩,毫无恻隐之心,七品的官恤银子并不多,还根本不能解救程家艰难,这样的人为君,绝非天下之福。
璎珞笑道:你终于赞成我说的了,还是永琪好,他啊,和少爷一样,是君子。傅恒道:出了四阿哥的事,我们更要小心,容妃的信里说到皇上在庆妃面前说五阿哥的那话,可见他绝不想有人趁四阿哥被申斥,就做起四阿哥五阿哥的文章。璎珞,你听我的话,皇上还没想过立嗣的事,真要立嗣,论条件,五阿哥其实不如四阿哥,四阿哥年长,而且是皇后的养子,但这个不用Cao心,因为皇上也没有属意于四阿哥。璎珞点点头,道:皇上喜欢永琪,但立嗣是大事,而且他也要保护永琪,不能让人做永琪的文章,我懂。我和沉璧会小心,你放心吧。
傅恒道:现在四阿哥和弘昼和皇后是一体,事情就变得更复杂。璎珞笑道:你这个也和沉璧说了?傅恒点点头,道:她那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叫她一定小心,但我们不用担心她。璎珞笑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她可是我们最厉害最隐秘的马前卒,这世上,舍她其谁?太后都十分地看好她。
傅恒只一笑,现在他心里最明白,法蒂玛对他的心,她会为他做到一切,这世上除了法蒂玛自己,只有他知道,这才是最大的隐秘。而他要做的事,除了对天下所有人有好处,对皇帝也有好处,可以解决他的心病,容妃本是皇帝的人,又心向皇帝,皇帝并无损失……而且有自己在,容妃不会有事。
璎珞又道:四福晋的事看起来很麻烦,皇上让皇后去处理,皇后对她定然会十分严厉,她其实还是个孩子。傅恒拉过她来,道:你别Cao那么多心了,要Cao心永远都Cao不完。璎珞笑看着他,道:是,少爷不就是想我只Cao心姜姜吗?傅恒笑道:你这可是生了女儿,儿子更不要了。隆儿知道了,又要伤心了。璎珞“哎呀”一声,她刚才是真地忘了儿子。于是站起来,道:我去看看隆儿。说着去了。
那时在汪府,汪由敦将程颢一事报给皇帝之前,也和邵璠商量过。邵璠曾劝过他,汪由敦便将傅恒在支持此事的话说了。邵璠略放了心,但还是道:言官们闹得这么凶,圣心难测,难免迁怒或者秋后算账。皇上他不会对年少的阿哥怎样,又必须处理交代此事